“这话你和傅玄邈说去,让我下车!”
白戎灵挣扎着想要下车,无奈细胳膊细腿抵挡不住李鹜的蛮力,李鹜只用一只手,就把他牢牢按在了座位上。
“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眼睁睁叫表舅哥被他吃掉?”
“你做梦!”白戎灵大叫道,“我不去!要找死你自己去!”
“差不多得了——”李鹜终于不耐烦,“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老子好,你表妹才会好,你们白家才能好。你要是想撇下老子一个人跑,现在就跑吧。”
李鹜松开按在他肩膀的手,大大咧咧打开双腿坐回自己位置,无赖道:“等傅玄邈找上老子,我立马就把盖有你白家大少手印的粮票交给他。”
“你——”
“你有大把时间准备说辞——只是他信不信,那就不是我能说清的事儿了。”李鹜挑起嘴角,故意问道,“依表舅哥对这位天下第一公子的了解,你说他看见这二十万斛原粮的粮票,会怎么想?”
白戎灵倒抽一口冷气,凉意顺着尾椎爬上后颈。
还能怎么想?
足以养活一支大军的二十万斛原粮,他白戎灵说是被迫给的,傅玄邈会信吗?别说傅玄邈了,就是他自己换位思考,第一时间都会怀疑白家是不是早已知情,决定用这二十万斛原粮扶持外孙女婿。
“你……你要二十万斛原粮,是因为这个……”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鹜,仿佛从未认识这个人。
李鹜笑了一声,脸上神色依然散漫随意,但在白戎灵眼中,已经和此前完全不同。
“表舅哥,不管你想与不想,你们白家都和我在一艘船上了。”李鹜说,“不如你再想一想,要不要留下来陪我吃这一顿饭?”
白戎灵身上的力气顺着后颈的凉意往外溜走。他瘫坐在条凳上,过了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想要我怎么做?”
……
聚贤酒楼一向宾朋满座,今日却整整关了一天的大门,直到夜幕初降,明月现身,酒楼才打开了大门。
想要入内用饭饮酒的客人被小二婉拒,不得不无奈走开。
一辆辆或华贵或大气的马车流水般停在酒楼门口。
沉稳低调的官吏和珠光宝气的豪绅接连不断走入酒楼。
酒楼一楼干净空旷,所有桌椅都被推至角落,二楼灯火通明,整条走廊都紧闭着房门,唯有最大的天字间欢声笑语不断,杯觥交错的人影被烛火映照,停留在苍白的窗纸上。
傅玄邈坐在主位,宠辱不惊地受着众人轮番敬酒。李鹜作为桌上官位仅次于参知政事的人,坐在他的下首,亲眼见证了有史以来最轻易的一场捐赠。
他还记得之前游说这些富户出资捐赠时的嘴脸,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像闻到狗屎的苍蝇,热情又主动地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献出银两和粮食,甚至还有旁敲侧击表示家中女儿仰慕已久,想要送银子带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