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见过大人。”李鹊规规矩矩地跪下, 叩头行礼。
傅玄邈倦怠的目光落在李鹊脸颊的凹陷处,缓缓道:
“我记得你。”
“大人好记性。”李鹊跪在颤抖的车厢上,恭敬道, “草民就是昨日侥幸找到越国公主遗物,获万两白……”
“一年前的金带阁下,你和你的兄长来寻一个叫沈幻的人。”
李鹊镇定道:“原来那时住在金带阁里的贵人竟是大人?”
傅玄邈避而不答,说:“陛下登基前后,身边都没有叫沈幻的人。”
“乡野村妇,喜欢夸大其词。”李鹊说,“说是为陛下效力,说不定中间过了十八道手。好在李夫人如今已不提寻兄的事了,估计也觉得他不在人世了吧。”
“你和你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傅玄邈问。
“小的和李大人相识于微末,是李大人东拼西凑出一笔钱救下犯事的小人,自此之后,小的就一直跟在李大人身边,为他鞍前马后。”
“既然有救命之恩,为何还要改换门庭?”
“小的身上有十三刀,都是为李大人挨的。即便是再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接下来的路,小的要为自己走。”李鹊平静道,“李主宗义气有余,心计不足,可为兄弟,却不是良主,跟着他,小的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
“你有什么抱负?”傅玄邈问。
“大丈夫快活一世,理当拜将封侯,昼锦荣归。”
傅玄邈轻轻笑了。
“我曾听过你的传言,有勇有谋,机灵多变。只是没想到李主宗不通经义,你作为他的义弟,倒是学识颇多。”
“小的出身青楼,身份卑贱,原本没有读书的机会。”李鹊低下头道,“幸而获人点拨,看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
“出身青楼依然能识文断字,确实幸运非凡。”傅玄邈说。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李鹊,目光落在他缺失的那边脸颊上,缓缓说道:
“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愿如实回答吗?”
“大人尽管发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日你在何处?”
傅玄邈的声音落下后,车厢里流过片刻寂静。
“……前日小的在李府用饭。”李鹊回答。
“可我怎么听说,”傅玄邈状若无意道,“前日襄阳几大卫所都临时戒严?”
李鹊抬头迎向傅玄邈的视线,不慌不忙道:
“前日白天,小的和千户李鹍受邀来到李府用膳,后来封赏的人上门,李大人听说参知大人来了襄阳上香,唯恐错过机会,骑了匹马就急着上山迎接。临走时,他要小的和李鹍回卫所加强巡逻,随时准备为大人的出行护卫。”
“原是如此。”傅玄邈说,“李主宗爱妻名声在外,私下是否真的如此?”
“……李大人和夫人的确感情深厚,只是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李大人看在李夫人的面上,才没有往家里纳妾。”李鹊抬眸,“大人缘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