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州知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调来一队凶神恶煞的当地流氓,这些流氓穿着不合身的府兵甲胄,狐假虎威地对着畏惧的百姓点名道姓,辅以威胁和暴力,不到一会,原本拥挤的大街上就只剩下翻倒的摊位和破碎的瓷片,一只被踩了不知多少脚的布靴孤零零地落在前方。
马车轱辘压过破破烂烂的布靴,铁面无情地往前驶去。大队卫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殿下的眼睛不累吗?”傅玄邈好像透过闭着的眼皮也感受到了她充满非议的视线,开口轻声道。
“……他们是无辜的。”沈珠曦说,“你何必如此?”
傅玄邈睁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说: “天下苍生……谁又没有几分无辜?”
“……那你呢?”沈珠曦说,“你有几分无辜?”
他闭上了眼,恍若未闻。
马车终于到了城门。沈珠曦刚想起身,傅玄邈抬手挡了一下。他起身先下了车,沈珠曦听到外边众多参见陛下的请安声,傅玄邈似乎摆了摆手,因为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殿下,请。”他伸出欲搀扶的手,看向车内的沈珠曦。
沈珠曦起身走出,没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自顾自地踩着马凳下到地面。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又惊又怕地低下了头,傅玄邈落空的手在半空又停了一会,然后才虚虚坠了下去。他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两人在百官簇拥下走上城楼,如临大敌的侍卫手握铁盾走在前方,随时提防着可能的飞箭。
到了城楼,沈珠曦迫不及待眺望出去。
熟悉的青凤旗帜飘扬在围城的大军里,为首那银甲将军,不正是她日思夜想之人?
除了青凤旗帜,在这乌压压望不见边的军队里,还有大量武英军和沧贞军的旗帜!戎装烈马的将士们精神饱满,战意昂然,铠甲的冷芒在黎明的照耀下连成一片壮观的银海,城楼上的空气也像是被这片银海覆盖了一般,越发地凝重死寂。
“……让敌军一夜围城,军中的斥候在哪里?”傅玄邈开口了,紧绷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锋利的鱼线。
众人面面相觑后,一名将领模样的人面色苍白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
“回禀陛下……东边的斥候……全军覆没……我们发现的时候,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这次的前军敌军将领不知是谁,其部队行动诡谲,迅如闪电,我们的探子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信号……”
不需要任何答案。
傅玄邈冰冷的目光直指城楼下骑着骏马的李鹜,后者隔着人海,挑衅地朝他扬起一边唇角。
“……敌军有多少?”傅玄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