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她恐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李鹜重建的,是她十岁之前的望舒宫,那时父母和睦,宫人爱戴,她是坐在父皇膝头的小兔子,是兄弟姐妹们争相讨好的小公主,那时,她还不懂分离和忧愁。
沈珠曦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不禁潸然泪下。
李鹜扳过她的身体,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你的快乐,我帮你找回来。”他停了下来,亲了亲她沾着泪珠的嘴唇,接着说道,“……你的悲伤,老子替你踹走。”
金秋嬷嬷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人,满脸欣慰和动容:
“娘娘和先帝在九天之上看见殿下这般幸福,定然也能安心了……”
沈珠曦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看着,脸马上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赶紧擦去脸上的泪痕。
“奴婢今后都将值守望舒宫,娘娘和陛下若有需要,老奴随叫随到。”金秋嬷嬷行了一个礼刚要退下,忽然想起什么,从胸口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对了……这个,是殿下从前上书房留的功课,娘娘把它们收集起来,专门存放在一个箱子里。宫变那日,奴婢只藏住了这一张,其他的……都被乱军撕毁烧坏了……老奴愧对公主……”
沈珠曦连忙扶住又要下跪请罪的老嬷嬷,再三安抚后,才让金秋嬷嬷放下心退出了望舒宫。
她转过身来,看见李鹜正在展开那张泛黄的纸张,黑色的墨迹从纸后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沈珠曦也好奇当年的自己写过什么功课,探头过去一看,忽然面色大变。
“不能看!”她急得大叫,伸手就要抢走纸张。
李鹜长手一伸,立即就把纸张举到了她抢不到的地方。
他紧皱眉头,已经从这功课的开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十年后的我……”他把上面的字一个个读了出来,“十年后的我,已经是成亲的大人了……”
“还给我!还给我!”沈珠曦急得跳了起来,“不许看不许念!”
李鹜高举着纸张,脸色越来越黑:
“……父皇答应我,要把我许给貌比潘安、知情识趣、出身高贵、满腹才华,最好像曹植一样七步成诗的驸马……”
“李鹜!李鸭!李屁人!不许读——”沈珠曦发出了哀鸣。
“等我有了夫君以后……我一定要和他吟诗作对,琴瑟和鸣……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李鹜从齿缝里磨出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沈珠曦终于抢到了纸张,但这时候又有什么用?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完了!
沈珠曦羞红了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不敢抬头,低头盯着脚尖,低若蚊吟地为自己辩解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时候说的话,当不得真……”
“好你个沈呆瓜——”李鹜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才子,老子吟诗的时候,你怎么装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