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探子来报:金谷关的刑徒宰杀数十头羊,架起大锅烹煮羊羹汤,刑徒欢天喜地像在过年。
昭灵出身王族,羊羹汤对他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但他清楚,很多平头百姓一辈子也吃不上一回牛羊肉,更别说那些活得像猪狗的刑徒了。
这一顿丰盛的晚餐吃过后,明日再吃不上这样的美食,对有些刑徒而言,也是最后一餐。
昭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手心是一件蛇形项坠。
一年前分离时,未曾想过还能再相见。
再见时,两人已是敌对,再见时,两人毫无退路。
把蛇形项坠贴在右胸,昭灵能感知到一份疼痛感,那是越潜身上的伤痛。
当有天胸口不再感应到疼痛时,就意味着越潜殁了。
走回床边,昭灵拉下床帏,想倒头就睡,闭上眼睛,感觉越潜似乎就在身旁,近在咫尺,能闻到他的气息,能感知到他的体温。
他们确实离得很近,一个在金谷关,一个在孟阳城,他们又离得很远,身处不同的阵营,占据着各自的堡垒,不可碰触。
第二日早上,昭灵起床,像往常那样来到议事厅,他脸上挥之不去的倦意,和眼眶那日渐加深的青色,令人感到担忧。
屈骏问:“公子,昨夜也没睡好吗?”
从容落座,昭灵道:“我不习惯换床睡。”
他看向卫平,询问:“金谷渡口的士兵,已经开始攻打金谷关了?”
卫平颔首,说道:“今日出动的士兵不多,用来试探贼众的守城能耐。”
“让这些刑徒多活一日!明日,桓通将军的兵就能抵达孟阳城,到时两边一起夹击金谷关,我就不信他们能坚持多久!”屈骏打个哈欠,他面带倦容,自从刑徒造反,他身为孟阳城守将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昭灵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卫平,他道:“招降书,除去几名贼目,只要刑徒出降,我保他们不死。”
昨夜辗转反侧时,昭灵坐在书案前,亲笔写的招降书。
卫平接过文书,捧在手中仔细阅读,屈骏连忙凑到卫平身边,观看他手中的文书,嘴里念叨:“公子,若是宽宥他们,今后还怎么管理刑徒?”
郑信迟迟到来,正好听见屈骏那句话,着急道:“公子啊,不能宽宥他们!放过这些本该死罪的反贼,以后还怎么处置刑徒!”
昭灵眼神坚毅,说道:“我意已决!”
以后不会再有刑徒,刑徒本就不应该存在。
孟阳城发生过多少次刑徒造反事件了,杀掉一批,总还有另一批,永远无法平乱。
屈骏和郑信面面相觑,他们极力反对,但是再不敢发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