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的声音遥遥传来,谈秋步履稍停,侧身望去,只见阮月小跑着走至跟前,手中还举着那把木梳,气喘吁吁道:“公子可不能这样去。”
谈秋轻哼一声,笑道:“你怕什么,我有这个。”
话音甫落,谈秋乐呵呵地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银面具,面具十分简朴,只要几道祥云纹路,堪堪遮住上半张脸,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副面具,放在外头估摸着也就几文钱。
阮月哽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谈秋已经乐呵呵地伸手将面具给带上了,“赶紧的吧,别真的让他们等着了。”
阮月见谈秋似乎是当真这么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夸好,还是该劝好了。只得随手将梳子往树下花坛边一放,双手在衣裳之上蹭了蹭,跟着谈秋去了前厅。
前厅灯火煌煌,院外至前厅三进的大门之上都挂满了红灯笼,灯火之盛几乎快将整个姜府都印成了红色,侍女们手捧木盘,盘中皆是各色酒菜,正步履匆匆地在前厅与外院之间来回,显然晚宴已经开始了。
谈秋没有过多在外间停留,只简单扫了几眼来去匆匆的侍从们,便神态自如地迈入厅中。
厅中设了三张大桌,每桌都坐满了人,粗略估算之下总计来了约有二三十人,这人数在大户人家之中其实并不算多,不过对于姜府而言,能开门迎客已然是很不错的了。
两张偏桌分放主厅两旁,是为露天晚宴,屋中设有主席位,入门正对之处,入目便是姜北慕正坐其上,萧野符鹤坐其右侧,萨木坐在了姜北慕的左侧,主席位的桌子较之两侧的副席大了不少,所坐之人皆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男女皆有,相坐在一起的约莫是家眷,男子之中年龄从十七八到四五十的都有,但女子却个个容貌精致,打扮或清甜秀丽或妩媚动人。
谈秋将目光从那些女子身上挪开,继而发现萨木与姜北慕之间还留了一个位子,刚好能容一人入座。
谈秋心中一动,抬眸看去的一瞬间正好撞入姜北慕的双眼之中,厅中人声熙攘,桌上酒菜皆已备齐,只是姜北慕不动筷,其他人也跟着不动,只坐在桌旁闲话,而在谈秋与姜北慕对视的一瞬间,谈秋只觉得耳旁除了风声与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过也确实,在谈秋现身的一瞬间,前厅之中的人声便渐渐停歇了下来,数十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地朝谈秋身上落去。
整个厅中静默了稍许,随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姜北慕缓缓起身,自桌后走出,步履从容朝谈秋的方向走来。
谈秋一时之间好似双脚被钉在了地上,只能愣愣地看着姜北慕越走越近。
直至呼吸间,姜北慕来到了他的身旁。
夜风冰凉,本该有着刺骨寒意,而姜北慕走近的一瞬间,谈秋只觉得自己也被裹挟进了一道旋涡之中,一股热意自心底窜出,直涌上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