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慕一言不发地揽着谈秋双肩,整个人半跪在地,仿佛化作石像般动也不动,屋内落针可闻,谈秋急促且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姜北慕面色平静,唯有那一双眸子泄露了他几许怔楞。
饶是姜北慕反应再慢,他也能察觉到,谈秋这是又失忆了。
换言之,谈秋也恢复了记忆,只是这之后的种种事情,他却又不记得了。
姜北慕头一回觉得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于人,从前他想帮助谈秋恢复记忆,却毫无成效,如今谈秋都似是放下了过往,却又阴差阳错地记了起来。
更令他困惑的,则是谈秋竟然能将之后的事情给忘却了。
若不是谈秋神情不似作伪,加之方才在匪寨之中他的种种奇怪动作,姜北慕是当真想不到竟会有如此令人意外的事情。
姜北慕忙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那股烦躁不安,齿尖咬住下唇强自提神,细微的疼痛刺|激之下才勉强拉回了他的心绪,低声朝着谈秋说道:“我去看药。”
言罢便转身离去,步伐紊乱略有落荒而逃的意味,谈秋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又继续沉沉睡去。
姜北慕喂了药,后半夜便相安无事,谈秋药性发作,加之本就困倦,睡得十分沉,姜北慕守了一会儿,眼见外间风雪稍停,这才阖眼小憩。
翌日一早,天方初霁,经过一夜风雪,外头尽是白茫茫。
谈秋是被冻醒的。
丝丝缕缕的寒风从窗缝之中窜了进来,谈秋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觉外头已被染白,自己身上盖了件外衫,而身旁却无他人影踪。
谈秋坐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看起来昨晚是姜家老爷救了他,他还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那姜家老爷还无微不至地大半夜给他熬汤药……
谈秋缩了缩手,举起身上的外衫,打量半晌确认这外衫也是那姜家老爷的之后才缓缓起身。
头已经不烫了,烧也退了,只是脑后依旧有些胀痛,谈秋伸手摸了摸后脑,登时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嘶”了一声,脑后不知何时竟肿了个大包,轻轻按了下疼地紧,且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涌现了出来。
谈秋登时一惊,不敢再乱动,原地站了半晌打量起这座柴房,姜北慕不知去了何处,屋内只有他一人,谈秋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衣服叠好抱在胸前,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
姜北慕没等他,走了。
谈秋心里闷闷的,但理智却又告诉他这没什么,毕竟姜北慕昨夜又是救他又是给他熬汤药,做的已经够多了,以他们的关系,姜北慕根本不需要做这些……
谈秋抿了抿唇,心中仿佛压了块石头,慢吞吞地下楼出了门。
小院内积雪已经被洒扫干净,堆到了路边,谈秋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对年岁约莫五十多的夫妻在正屋门前喝着粥,白粥冒着腾腾热气,中间放着一碗腌好的干萝卜,谈秋看着那白粥,肚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饿意,咕噜噜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