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慕心底无端生出一股邪火,多年来的变故,他早以为已经没有事情可以牵动到他的情绪,却不曾想在遇到谈秋之后次次都不由得被人牵着走。
寻死觅活的是他,讨巧卖乖的是他,现如今又将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
姜北慕呼吸蓦地粗重不已,手腕微微颤抖,杯中茶水晃倒而出,洒落在他的衣衫之上,很快便洇湿了一大片,而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脑海之中翻涌的尽皆是那过往种种,愤怒的情绪瞬间侵染了他的理智,手越攥越紧,随后猛一甩手发狠似地拍在桌上,登时当啷一声,茶杯四分五裂,大块的碎片从桌面之上跌落在地,裂成更多小碎片。
姜北慕拍在桌上的那只手掌之下,隐隐有几抹血色随着水渍蜿蜒流出。
茶杯碎裂的声响如同一声浑厚钟音,霎时将姜北慕从那深沉的怒火与怨念之中拉扯回神,最初的怒意褪去,姜北慕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绪,随后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眸光微动,随后沉默起身,将烛火熄灭,去了床榻间。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萧野便与符鹤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留下了几幅药方,仔细叮嘱一番,又言明若哪里不对就差人去小河庄找他们,待周章一一应了,二人才坐马车离开。
周章这厢刚将萧野送走,准备关门,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周章头也不回,“人刚送走,估摸着没走远,有事要找么?”
姜北慕眼下乌青,眸中满是血丝,神态颇有些颓然,周章乍见之下竟是一惊,随后便忍不住嘲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原先你媳妇儿跑了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样。”
姜北慕没有理会周章的讥讽,略有迟钝地四顾一番,仿佛在找什么人。
“你媳妇儿还没起来,没人去喊他,阮月按照符鹤留的药方去抓药了,刚出门。”
周章说话的间隙还不忘挖苦一番姜北慕,姜北慕也无意与他争执,低低应了一声便转步朝侧方走去。
周章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正是挽秋阁。
“你就这么去了?不怕吓到你媳妇儿?还是收拾收拾,看起来精神点。”
周章适时提醒了一句,姜北慕闻言步子一顿,随后默不作声地换了个方向。周章这便知道姜北慕是听进去了,遂抱臂站在原地望着姜北慕离去的方向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的刻薄已然消失无踪,留下的唯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