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慕肚子中也压着一股子怒意,以往他在京中为将,多数时候都是在边塞,鲜少被卷入朝中的风云诡谲,故而对一些弯弯绕绕的阴招烦不胜烦,而四方城中,屡次出现的都是暗中作祟,偏生按照当朝律法还不得对他们如何。
“你能忍得,我可忍不得。”周章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什么东西都敢骑我头上来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所有牵连的人我都得一一去算个账。”
“这件事你不用管,既然当初我答应了下来,自然也该由我来处理善后。”周章挥了挥手,打断了姜北慕欲言的话,随后似是犹怕其担心,便加了一句,“我有分寸。”
“只是怕你还不待做些什么,他们就已经将人给送了回来了。”姜北慕无奈,只好随周章去了,“此事暂不与秋儿说,至于那霞山的事,你可去看过?”
见姜北慕不加阻挠,周章的脸色才稍有好转,“定下来了,原先那处是一个官家老爷看中的,但是那官家突然暴毙,又被抄了家,妻妾跑的跑,卖的卖,如今这块地就空了下来,也一直没人买,我瞧着地方大,也干净,四周也没什么孤坟野墓的,就定了。那老板许是从中得了不少的油水,连出殡的人都给安排了。也省了我们费事。”
姜北慕闻言颔首,“劳你费心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周章神色微动,也不应声,就这么转身走了,姜北慕在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回了屋。
屋内谈秋又坐回了紫落屏的床边,手中拿着紫落屏生前常弹的琵琶,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甚至连姜北慕走近都没有能发觉。
姜北慕轻轻将琵琶从谈秋手中抽了出来,放在了紫落屏身旁,“这件东西,就随他一起下葬吧。”
谈秋迟缓地转过头来,轻轻颔首。
姜北慕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将谈秋从床畔拉回,强行将人带去了窗边,展开大氅将谈秋揽入怀中,下颚轻轻在谈秋冰冷的面颊上厮磨一番,才放缓了语调,轻声道:“你看,屋前这可以架几根木架子,等开春了,再牵些紫藤来,不出几年,就能开满院子了。”
谈秋原本失神的眸光逐渐被姜北慕的话语所吸引,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一片萧瑟空寂的土地,雨后泥土散发着一股独有的腥气,夹杂着清风裹挟而来的草木香,便似一剂良药注入谈秋这近乎膏肓的身躯之中。
“到时候铮儿也大了,可以让铮儿住在这个院子里,再造一个小屋子给那白犬住,他俩总是形影不离,正好让他们住一起,免得总去我们那。”
姜北慕声音轻柔,每一个字都似带着缱绻情意,吐露在谈秋的耳畔,字句间,谈秋仿若真能看见一个半大的孩童牵着一只趾高气昂的白犬巡视着这个院子每一个角落。
“那我们呢。”谈秋不禁脱口而出。
姜北慕低笑一声,紧了紧环抱着谈秋的臂膀,“天山的雪,湖州的水,赤河沙漠的月,还有乌苏日草原的骏马,这些风景,我都带你去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