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军医提着药箱急急忙忙地跑进大帐,来不及言语就被人一把抓到了楚岚床前。
这一宿,中军帐内灯火通明,两个军医在寝账中忙碌,整个梧州的将军们全都来了,一言不发地在帅帐中坐着,包括沈樵这个重伤员,也不肯去休息,拖着伤腿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楚岚的亲卫出出进进,一盆一盆地往外端着血水,看着那一盆又一盆的血端出去,诸位将军的脸也越来越黑,心却是越提越高。
流这么多的血!楚将军身体里那点血怕不是快要淌干净了!
好不容易盼到军医出来,帐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虽然火器打出来的弹丸已经取了出来,但是楚岚的伤势实在不妙,被那东西击穿了肺部,肺脏重伤,内出血严重,即便使了药物又施针,也难以止血,倘若再这样流血不止,以他的伤势怕是撑不过三日。
“三日……”武安公瘫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先生……”陆将军猛地站起身:“我记得将军提过,江先生半年以前曾在湖州,后来不知去向,他会不会北上!还是能回天都?!我去找他!我去请江先生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文将军眼眶微微泛红:“别说你不确定江先生究竟在哪,就算你回天都寻到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七日,将军他……他……”
沈樵坐在原地干着急,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来自东北,对梧州这里的事情压根儿不熟悉,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可想。
“等等!还有一个人!他应该就在梧州!”武安公突然开口,然后激动地站了起来。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全朝他看过来,老将军说道:“越人的父亲曾经收过一个关门弟子!离开京城之前他曾和我提过,他这个徒弟就在梧州!梧州……对!姓洛!洛十七!”
这句话就像迷茫黯夜中的一束光。
此时天光乍亮,武安公让文将军和沈樵留在营中主持军务,自己则与陆将军去寻那位未曾谋过面的洛先生。
☆、梦见
清醒多烦恼,糊涂最无忧……
楚岚一直在做梦,这个梦断断续续,真假难辨,既冗长又疲惫。
在梦中,他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上身裹着厚厚的绷带,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几张熟悉的面孔围在他身边,这些人他认识,却突然记不得他们都是谁了,床边还坐着一位穿着青衣的先生,脸孔陌生,眼睛似乎看不见,居然闭着眼睛往自己身上扎针!他站在他们身边看了很久,又想起自己很想见的一个人……
于是他浑身轻飘飘地出了门,一路向东走,哪知他才一迈步竟仿佛行于云端,瞬息万里,似乎只用了眨眼的工夫便看见了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