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吞灭了酒气,愈发肆狂燎烧。
唐阑冷笑一声,将自己这边倒好的酒一把灌下。
“唐阑。”青年忽唤道。
“说。”
“如果我有一天死在你前面,”付尘喝了口酒,道,“你就不必给我焚纸了,给我添上一斤酒浆,我也一直记着活着的这些时候同你喝酒的日子。”
“滚蛋……谁死在先还说不定呢,等随军奔了战场,说不准我还死在你前面,”唐阑声音昏沉几分,道,“你给这小子烧一堆烂纸,还不许我给你烧了,都成了你的理……”
“整日寻思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我还得回去再给你煎一副药吃……”
“这火一时半会儿灭不了,要不我现在打桶水过来给他扑了……”
“算了,我不去,你去罢,该你去了,你在我前面,你一直都在我前面……”
二人酒后情态两异,又皆由于平日之状。
付尘比日常在人前所现更要沉默,而唐阑则比往常言语更琐碎。
“今天买得匆忙……你想要些别的东西吗?”付尘支着唐阑上半身,道。
“你……”唐阑停顿一下,眯眼道,“你去买点儿肉让我垫垫罢,我…我饿了……”
“好,”付尘看着逐渐熄小的焰火,道,“先回屋,我去肉铺给你买牛肉。”
“嗯……”
唐阑歪着脑袋在付尘肩上,迷迷蒙蒙地,一副深醉的模样。
“先到屋里,”付尘道,“我给你买。”
醉后的人总是清醒的,青年面色一副酒液的冷煞,撑着唐阑到了屋边床上,后者朦胧这 双眼,欲昏欲睡的情态泼洒在木床上。
付尘出了营房到帝京街角买了几两牛肉,回来时,唐阑已经歪倒在床头一动不动,显然是撑不住醉意睡着了,他上前替其悉心铺好被子,随即熄了床头的烛光。
“唐阑,”青年的脸在黑暗中隐匿无形,听他缓慢道,“你可要好好的。”
付尘发觉,自己虽有能力在烈日一般的炽亮中直视后者,却无能力在一片黑暗中识到何种物象。
“好梦。”
付尘躺在床上,朝着对面人道。
对面渐渐起了鼾声。
深夜钻到静谧的深邃之穴,此时,万物悄悄跌进歇息的洞穴,人人躲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