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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18 字 8个月前

    倪承昕听闻此言,心中情绪翻滚,硬声说道:“臣女身体不适,回房休息,殿下慢走不送!”

    说罢便扭头而去,转身间透露着眼中的几丝恼恨。

    宗政羕在院中久久伫立,落红满身。

    是夜,月盈中天。

    倪从文在窗前负手而立,听到屋内传来响动,转过身来。

    “恩主。”一黑影在漆黑的屋中闪现,面目不清。

    倪从文关上窗户,没有点燃灯烛,径直走到黑影前。

    付尘先开口:“我已通过了最近的京畿辅军内的选拔比试,明日便进入贾允参与督管的赤甲亲卫,是否要现在趁机靠近,然后循机暗杀,一诛了之?”

    青年两颗黑瞳散发着幽绿的光。

    “不可!”倪从文厉声制止道,“暂且不说那人也身负武功,多年在皇帝身边侍奉早已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你行险招就算成事,也会伤人害己。”

    “我早便说了,你根本无需将自己搭进去。老师仙逝我已哀痛万分,若是让他世上仍存的独子不得善终,我将来又有何颜面与他地下相逢?”

    付尘想起了无名山上谶言,阖眸道:“我本是将死之人,无亲无靠,父仇得报必会自行了断,绝不会牵连恩主半分。”

    “将死之人?”倪从文似察觉到异常,“……什么意思?”

    付尘不愿泄露天机,那些断言若是真说出来了只怕也难以取信,便诳道:“子阶自小身患隐疾,寿数无多。”

    “你太过心急,不是凭空赌上命就能办到所有,”倪从文摇头叹道,“老师之死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贾允在军中拥有如此之大的权力更是因其背后支立的阉党祸患,荼毒日久。屠杀他一人,只是仇者快意,可你甘心对更多像你一样饱受亲人离丧陷害的人无动于衷吗?”

    付尘低头不语,他听懂了倪从文劝他的意思。但他自幼随母流浪,后又被置弃山野,偶窥天数,得知此生将了。他自问从前,即便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亦称不上什么恶人。惟这一年在京畿军中私下处置了不少暗来打探的阉党细作,但他自幼同山狼为伍,明白狼群尚以守护亲眷族群为先,因此那些害人的招数,不过是他手刃阻挠其父生路的手段罢了,他也甘愿挡下其中苦腥,哪怕他不同那些人相识相知,也愿意独自担负上这洗染不掉的罪名。

    可他心中无滥杀的念头,若说唯一恶念,便是放弃了原本或许可以以命搏命的快意恩仇,苟活于世,甘愿乞求正常人给予他的那一点点温暖同情。

    只不知是前因果报还是上天刻意玩弄,到达今日父母不见、皈依无所的苦境。他承认没有家国雄心、宏图远志,只愿与父母隐居世间一隅,从此安稳常乐。可他又做错了吗?

    他又凭什么以身犯险、做那劳而无功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