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说?”
倪承志老实答道:“……同父亲所言一样,兵部未有城边翊卫调集权。”
倪从文冷哼一声,道:“这件事你办不得,袁兴这时候怕也是左右为难着。你难道忘了他同袁家的牵扯?他们袁氏在这次铸钱余波里头虽然没被揪出大过,可没少受何利宝底下那群人的牵连,终是自顾不暇,乃至被朝廷挟制了钱庄统任权。可在姜华眼里,逢难便急忙撇清关系,这同冷眼旁观也不无差别。”
“袁家正处受挫之时,定不会纵让袁兴这个时候去讨好金铎的,所以若要指望着他来找枢密院的人交涉,不会有何结果。”
倪承志一愣,道:“金铎素来与姜华势同水火的关系,若是袁家真的肯狠下心来,何不能弃了内侍省另行攀附?”
“从前他们两边合作时互相探过不少底,不到万不得已,势必不会闹到互相撕破脸皮的地步。何况相较于袁家失的那些钱财,姜华这次可谓既破钱财又失臂膀,心惊的该是他们,谁能料及这些生性阴毒的阉人们逼急了能干出什么事来,他们到底不过是家中多了些余财罢了,可惹不起姜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只是此事一过,姜华怕是要独享一段人走茶凉的苦悲来,”倪从文露出些凉薄笑意,道,“事已至此,坝渠工程那边的事你们也不必掺和了,事关重大,金铎定不会故意拿伤及百姓的大事玩笑,无非是等着消息闹大了,再好把当初苏定南的祸事放在你们头上重演一遍。”
倪承志下意识一颤,心中凉如瓦壁。
“有为父在,现在还没人敢动的了你,”倪从文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但袁兴未必就有那么幸运了,想来这也是他料定枢密院那条路走不通的缘故。”
“……现在看,也只得劳父亲出马相助了?”倪承志这样问,心中却已有了个肯定的答案。
“我直言挑明,金铎不至于硬揪着此事不放,果真耽搁了要务,他也担待不起,”倪从文看着他,道,“依为父之见,你也不必非在朝中避嫌。朝内诸人的口不会因你平白做了几件事就能合上,他们若想以此事挑你的错处,定不在于你在为父这里得了什么便宜,而是他们本就存了构陷你的心思,这才特地找的理由罢了。”
倪承志沉默。
“可若你我父子二人于朝内实握政权,届时,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不剿自消了。”倪从文道。
“……儿明白了。”倪承志也无言再应。
夏日午后鸣蝉聒噪,直钻入千家万户耳畔,不得安生。
倪从文停顿须臾,略整了整袍角,又道:“今日让你过来,本是有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