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允点头,然后道:“廖副将和焦副将于此战都是重伤在身,这样,林平,这次你先领着四千人马过去。”
廖辉忙道:“提督,末将也愿往。”
“你伤未痊愈。”
廖辉急道:“这点儿小伤压根不碍事儿,原来比这更严重的我也受过。”
“你行事尚且不够稳妥,”宗政羲转头对焦时令道,“焦时令,你这次和林平一同去。”
“是。”
廖辉见宗政羲发话,也不再多言。
男人又开口:“贾允此战重伤,彤城这边,本王亲去督战。”
一言既出,几人又是神情惊讶,惊异于男人每次的出其不意。
“殿下上次便只身犯险,最后濒至危境,这次……”贾允犹豫,欲要阻拦。
宗政羲转而将前几日已经梳理好的江东赤眉义军之事大致交待,转而道:“地方瞒报一贯是常有的事,王闯说暗折了地方翊卫两千人左右,实际只会更糟。地方上调不起大军,为免生祸乱,若要攻敌,还得拿此战原本整合出军队方可。”
“……我尽量避及闯身险境。”男人难得地退步言道,也只有在他面前。
贾允知道他的意思极难违拗,只道:“殿下督战未尝不可,蛮军狡猾,殿下也能在军中随时留意着战情,等到剩余大军在帝京这里调整好,也可随时根据情况支援。”
几位副将领命,前去调军,心里不免还是对煜王再起几分敬重和叹惋。
贾允转头朝着宗政羲,叹道:“这时节……殿下不愿再回帝京一趟吗?”
“你既已知晓答案,就无需再问。”
贾允看着从崖下归来的宗政羲,侧颜能看出淡淡的灰暗,话语依旧是往日的凝练和不容置疑,但有一些隐隐的变化,或许在气质上,或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个眼神中,那种沉寂荒芜的死气,令他也时有胆寒,更多地亦有惜痛。
这孩子自小并未得到亲生爹娘的悉心呵护,这三十多年的历程中他看着他成为战场上武凌超绝的将军,也看着他逐步远离着一个正常的人应有的那些可贵情谊。旁人只道煜王自小不受皇帝偏爱,便入军闯得功勋,令陛下也不得不侧目。
可这个执拗的孩子行走至今,由孤僻少年到如今强悍的男子,与其说是在赢得了这些接连的名声和事功,在他眼中不过是在逐步遗失着那些本来珍贵的东西,从蛊毒侵身到山脚苟活,他怕是最后一点心热都散了。
贾允心疼,却也是无言地慰藉。男人早便是独当一面的悍将,他丢失的那些东西,他亦无能为力,只是尽己所能,共同护一片安宁山河,与他共同还一份年轻的志愿。男人之间,总归是无需太多表达。
他眼色复杂地望向他,那些尘封的往事已经逝去,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护着这个孩子,护着燕国的安定。
男人抬眸,蛮人的眼窝深些,笑时勾魄,冷时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