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山野孤寂,如何能一笔勾销?
幼年之时,东家的小少爷几岁的年纪尚且就会把玩乐嬉游之责推诿在他身上,但逢节庆佳日,也会把父母赐赏的银钱偷偷分予他救济,哪怕是这本他嫌多余的东西。只凭一举一行,真的便能断定分明善恶之事?
他自己便不是善人,因而无力臧否他众。
“这件事儿相爷也知道?”
冯儒心底存疑,却不信有人能拿此等事信口雌黄。毕竟此时若抛出这等身份,不仅无益于攫取名利,反倒是个惹祸上身的累赘。且这青年面相,如何都不似歹毒狡诈之徒。
“相爷令我莫要多言,此事并非光彩之事,我也不想宣扬于众,毁了父亲声誉……”毕竟,这应是他无比在乎的东西。他又道,“我知道冯大人也不是多言之人。”
“那方才你所说的阉人,是……”
“贾允,”付尘道,“他做了什么大人必定也不愿听,我也不想说。”
冯儒一愣,愤慨逐渐漫上心头,哀道:“没想到老师为燕朝清明奋力一生,临终前唯一忧患尚未根除,仍旧落了个被小人蒙害的下场……”
付尘侧身走了一步,凝望着那幅字,渐趋有释然畅意的感觉自那墨迹上传来。
冯儒道:“贾允如今已是身力受损……那你有何打算?”
“大人承袭我父遗愿,自然知晓他生前大愿便是能够彻底铲除朝中阉人祸乱,”付尘眼皮落了落,道,“付尘粗鄙,不通文墨。朝中政务里亦只略略相熟于内侍省些许旧务,起先从倪相那里略解如今燕朝朝局中,姜贾余孽未清,依旧有污烟漫袭……父亲已逝,我娘在幼时业已离去,帮助生父实现这最后一愿也是我唯一活着的念头。”
“若是大人依旧能如几日前同相爷所言及,势与阉党最后一决高下——”
付尘转身,抱拳行礼:“我愿代生父表谢此恩。”
掌心凝着几层薄汗,他接连沉思数日,他亦暗中寻人打听着他行径,自忖当是有胜算。
冯儒悲欣交杂,道:“若校尉不嫌,我亦当尽全力,还清前仇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