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苻璇幽幽轻叹:“他避世数载,也当真是难以再寻见。”
“哪里来的老家伙,我怎么会见过。”
苻璇笑道:“也是,论及年龄,他倒要比我虚长几岁,不过若是论起辈分,他怕还得称我一句小叔。”
没理会他的玩笑话,少年将弦调整好,又拿丝绢再擦拭一遍。
苻璇踱步至一旁的坐榻上歇息,打量着房中器物,各式器乐、医书摆放规整,门类颇丰,哪怕是族中最有名望的蛊医也未必有这样齐全的装备。
“你过来究竟有何事?”
“无事就不能过来看看?”苻璇勾起唇角,眉骨下凤目幽浊,若是细看,正是和对面少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棱角,“他也喜欢乐器,只是没听他在我面前奏过完整的曲子,也算一桩憾事。”
苻昃闻言,难得开口同男人搭话:“琴曲只奏于知音,庸者俗人,不过都是听个热闹。”
“哦?”苻璇挑眉,继而点头,“倒也有理。既如此,昃儿可愿给父王奏上完整一曲?“
“那我宁愿把琴砸了。”苻昃毫不客气,冷嗤,“你何曾懂得知音之乐。”
少年说罢,起身将擦好的琴抱起,轻缓地放入桌案对处的琴盒里,声音微小。
苻璇目光由他身上转向窗外,窗外花坛上,一片明黄色的鸢尾花明亮异常。
他道:“昃儿这话便是不对了,若说知音,这些年来,还真有一个。”
苻昃没接他的话茬,只听见苻璇自顾自的说道:
“燕人有话叫‘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话的确不错。”
“这么些年,难得有人相知。”
“他是不错的人。”
“将近十年里,我也难得欣赏过这一人。”
“可惜旬日前死了。”
男人语气却是毫无波澜。
闻言,苻昃忍不住道:“你不是惯来能够逼死这些对你好的人吗?我娘不也是被你耗死在宫中……”
“对我好?”苻璇挑眉,继而难得低笑了起来。
笑声渐息,他道:“嗄,呵,他对我可称不上什么好,他可巴不得孤王早点儿死在他面前。”
缓了一阵,苻璇不再多说于此,转又道:“昃儿,你娘当年是自愿入宫,身体疾患,非人力可助。”
少年眼中也蒙生了愤怨,道:“我查过医书,若非你当时领兵伐燕,将族内的最好的疾医草药尽数带离,又怎会赶不上最后救助的时间!”
苻璇也严肃道:“你娘的命是命,为全族拼搏至死的兵士们的命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