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尘眼睛呆滞着,贾允已经死了,他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突然,干脆,又令他一阵惊悚。
他还记得温热的红血在他手上的触觉,他手上曾沾过那么多的血,有活人的,有虫兽的。
一个古怪的念头蹦出来,他这次居然没能自己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居然为那杀父仇人破了先例。
他闭眼长长吁了口颤抖的气息,一切按计划行进,便不必再回头。
付尘轻轻垂首,鬈发散落在颊侧,增了些许生气,只是脸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
他感到肩头仍旧有隐隐的痛感,喉咙提起的干燥枯槁令他恍惚。
停了许久,他方才忆及刚刚唐阑所说他已昏睡近三月,近三月吗?
他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魏旭和眼带忧怀的唐阑,咽了口水,勉强道:“多谢你们……”
魏旭道:“你先前可曾中过毒?”
付尘奇怪他这疑问,随即摇头:“不曾。”
魏旭挑起粗眉:“你肩上的剑伤可还有碍?可还有其他病痛?”
“我无内功护身,好处也就是所有伤势都成了皮肉伤,不损毁经络流通。”付尘稍微弯了弯唇角,却不似个笑容。
魏旭奇道:“先前你陷入昏迷,三月不醒,军医以为你受某种毒素控制,这才昏迷许久,现在看因不在此……”
“果真辛苦你们替我操心这许久,” 付尘浑不在意,道,“不知这几月蛮军可还有动作?”
魏旭接道:“自提督救治无功后,蛮军趁乱几番来骚扰,这些日子就没停过。奈何他们依旧不出大动作,我们也无心直力应付,这才干耗了许久时间……”
“我晓得了,”付尘又挺了挺身子,抬首道,“我虽昏睡许久,却无甚大的伤病,不出几日,便又可上场杀敌了……”
“军中不差你一人,”见他积极,魏旭略有不满,道,“先歇几日,蛮军那边现在尚还能应付。”
付尘没说话,魏旭早知他执拗,此时陷入沉默,他道:“廖将军刚刚唤我交待些事,你先在此休息。”
付尘点点头,魏旭大步迈出,走的时候向一旁看了唐阑一眼,不做停留。
付尘望着他走远的影子,淡淡垂下了目光,不作言语。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唐阑此时上前,一把攥上他的手,随即轻拥住他,付尘这才发觉他的手未比自己这个病患暖热多少。
朋友之间,自有不必言说的心意。
付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不知为何,他突然起了眷恋。他曾怀满腔仇恨从军习武,却知晓这世间总有足够温暖的归所容他一时的松弛,短暂的遗忘。
“别担心。”
“我还以为你死了。”唐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