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尘难以想见这男人也有一日眸间闪现惊动,低低笑开:“呃……呵呵……呃…”
若说玩笑又滑稽不起来,若说讽刺又是剑走偏锋。
宗政羲阖了眼,停了许久,方才睁开,青年此时仍蹲于一旁,身上原本破碎的藏青外衣散乱裹于一团,像个狼狈的□□。
“……你何时的生辰?”
“你真肯信我的胡言?”付尘意味未明地又笑了几声,难看至极。
“你便是条疯狼,也不敢在亲缘事上作嘲。”
付尘那些虚浮的笑容掩去,此时唯有疲倦的双目抬起,道:“具体时日我不知,后来大致推算,约是希圣十年……差不离了。”
宗政羲眸色不再波震,平静望向他:“你有几分把握?”
付尘勾了下唇,冷然答道:“这条命,够不够?”
宗政羲垂下眸,右手覆于左手上,乌皮手套恰同玄衣融为一体,不语。
二人久久沉默,谁也未动,谁也未离。
或许是长久没有同人诉说的缘故,也许是异地再逢的奇异观感,这一片陌生严冷之地,竟有熟悉人事挟着记忆再次朝他扑卷而来,付尘自下觑着男人,他虽不知他为何在此,也无意过问,但忆及他此前所闻听种种,便也知其中有更隐秘的东西。
直到月入中天,付尘起身,看着仍于侧旁垂眸沉思的宗政羲,道:“殿下若有疑问何不直接朝我问?殿下在意诸事把握,而如今不也任凭从前赤甲的内鬼仍于军中逍遥?可见深谋如殿下,也难逃纠葛,并非所有事,都在此算计当中……”
宗政羲抬眼看他,眼中似有暗讽,道:“你说的是谁?你么?”
付尘直面他:“他走后,军中惟廖辉、焦时令为首,廖辉性莽,升为主将、位列总兵的正是焦时令。”
宗政羲淡眼向他,道:
“我从未说过当日军中内鬼为焦时令。”
付尘挑了下眉,语气不带疑惑,只冷言道:“原来殿下当日佯死也是早有规划……的确,是该如此。”
宗政羲不理会他言语,只问:“你现今来胡羌,所为何?”
“行快意事,解无限忧。”
宗政羲看到青年脸上绽出笑容,此时潦困若斯,并未现得半分神采,笑不达眼,却令他心底莫名一恍。
他转椅扭身进屋,边道:“倘若你仍有异心,最好自己离开。”
此一言,便是不戳穿他的相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