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腾又上前几步,走到这青年身边,正好看到青年拿一枯枝不知在地上划拉些什么,一手拿一咬了两口的胡饼,侧脸眼眉寡淡无情,说完只是又咬了口饼,一眼也不曾朝他这边看过。
他心中起了些微怒,暗思来意,便又压下情绪,道:“是察萨特意安排你去办件事,这也是狼主的吩咐,你若不愿出力,也不用在这儿待着了。”
伊腾看到青年嚼饼的左腮一顿,上面栩栩的蜈蚣也骤然停止了蠕动,他听到青年含糊道:“知道了。”
伊腾还想再说几句,但触及青年一副专注冷漠的神情,便止了话头,转身离去。
几个原处聊天的胡人见到他的表情,一人笑道:“怎么样?想揍他一顿不?”
伊腾收起些不悦,道:“你们看不惯他,甭管他就成,也不必生事。”
“嘁。”那几个胡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各自明白眼中意味。
伊腾转脸望了望两边,又转回视线,道:“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了。”
几个胡人笑着朝他摆了摆手,伊腾不再多说,驾马远去。
付尘嚼完了嘴里干硬的胡饼,便撂下了手上的干枝,起身抬脚将刚刚地上一堆乱符蹭去,然后将剩下那半块饼放到衣里,起步回身。
那几群扎堆的胡人早就吃完饼食,这时候有的站起来也要起行。
付尘从这边走过,也没再引来什么目光和聚议,胡人们只各自搭着话,互不相干。
烈日愈渐趋向午后最盛之时,只是胡地高寒,也并未暖和几分。
勒金王都距围场军营相聚不远,乌特隆族又挑了个得天独厚的好位置,付尘步行入城,日光未下,不过耗费了些许时间。
他拐进宫外一道幽巷之中,一道门扉深掩,他走上前叩门。
“噔噔。”
小巷偏僻静谧,还隐有回声。
付尘直立门外,许久,仍不见有响动。
他手搭于门上,停了一刻,“吱哟”一声推开了木门。
庭内简陋,仅一棵大榕树占了大半院堂,而仅有的一间壁房是一样的闭合之状。
付尘上前,又欲叩门而入,恍惚间又隐隐听到些声音,似是细流声。他循声从门边绕去,行至屋后。那水波声渐清,显然是后院里有人用水,待到后门檐角,便见所寻之人正弯腰背身于他,似在清洗什么。轮椅架宽遮蔽视线,只见得旁边茅檐外一水井,当是新打完活水后洗用。
付尘隔着十几丈距离停了步,道:“殿下。”
“……不知礼数。”
隔着远距,男人也并未用内力传声,声音在空气中浮得细弱。
付尘无意过多解释,立于原处,垂目道:“听闻是胡羌狼主有事吩咐,贾晟来此领命。”
风吹动他猎猎胡袍,青年身姿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