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贵妃没接她的话,望着一边殿墙装潢怔怔出神,眼睛微阖。
倪承昕察觉她今日心不在焉,便道:“姑母这些日子忧累,午后休息多几个时辰罢,昕儿不打扰姑母了。”
“嗯。”淡淡的一声回应,倪贵妃好似真的堕入梦中,不再多话。
倪承昕抬眼凝了一下女人面色,起身悄步出殿。
“二小姐。”殿口守候的梵音朝其行礼示意。
倪承昕颔首,顿步间嘱咐道:“梵音姑姑,我看姑母接连几日皆是神思倦怠,你们可要多注意提醒姑母休息。”
“二小姐不必忧心,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
“我听姑母说,这次迎领佛物一事姑母要亲自前去,”倪承昕道,“虽说有军中的士兵护驾,但到底不熟识,也怕有什么不周之处。姑姑可要记得挑几个宫中身手好的太监侍卫在姑母身边跟着,也是以防不测。”
梵音闻言也思索认同,笑道:“二小姐嫁人后果真是不一样的,做事都思虑得如此周全。”
倪承昕跟她笑:“姑姑谬赞了,昕儿从前也是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出府乱跑,知道外面的危险,所以不敢在这方面掉以轻心。”
梵音欣慰应声,这边话语未尽间,殿口青岩石路上又迈步行来一杏黄衣影,愈发靠近时又陡然止了步伐。
“太子殿下千岁。”梵音福身行礼。
宗政羕怔立几步开外,温俊面容几年间似染风霜,眼底淡淡的青黑,此时一眨不眨的,好像要拽住什么东西。
倪承昕看见他神色也是一愣,梵音见状,垂目轻咳了一声。宗政羕回神,抬步迈了过来,转头哑声道:“姑姑不必多礼。”
倪承昕主动启言客套:“殿下担理国政许久,也要注意休息。”
宗政羕目光定在她挽起的新妇宝髻之上,闻听女子言语间礼仪周全,又隔着疏离淡淡,涩道:“多谢关心,孤会留意的。”
倪承昕不愿再多说,朝梵音看一眼,道:“表哥多保重,昕儿先告退了。”
宗政羕一僵,听得梵音在旁道:“殿下,娘娘再过几刻要午休了,殿下若有要事不如现在先进去,趁着娘娘尚且无事前去说几句?”
“……好。”宗政羕匆匆应道,逃也似地大步进殿。
两日之期不过囚笼中人眨眼一瞬,却也是外间健子挟千里风尘踏空而来。
“吁——”
入冬的寒天阴沉万状,鸦青披风猎猎,一人形持缰停于高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