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羲这边手指着一个拿宽叶和枝条绑缚的碗状物,里面乘着深色的浓液,在火光下泛着浓艳的黑红光影,又道:“兔血体性凉寒,若你尚不算渴极,便先忍着。如果实在渴了,就少饮一些。”
他转而留意到这边青年迟迟不伸手,挑眉命令道:“伸手。”
付尘闻言忙接过,抿唇道:“……这肉你不吃呐?”
鼻腔轻呼出一口气,宗政羲似是不愿在此事上纠缠,转椅到另一边,道:“我看看你绘的如何。”
两日未曾进食的付尘确实是腹内空空,亟待吞食。只于这时大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肉,然后慢慢咀嚼,目不转睛地看着宗政羲,对敌时常怀不屑的他这时候却少有地升起一丝紧张。
即便知道男人一贯的寡颜少色,可这时他仍想从宗政羲神情间窥见些情绪。
少顷,果见宗政羲抬眸短暂地瞥了他一眼,只那神色既无欣喜,也无斥恶,而是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神情,令他短时内琢磨不透。
付尘几下子啃咬完了手中的兔肉,扔了树枝,起身过去,又吞了下口水,道:“……如何?”
宗政羲又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含表情,这未答的沉默和对视又令付尘心底一悬。接着,只听宗政羲沉缓开口道:“这种过面不忘的记性……从前,我也只见过一人。”
付尘身子一僵,宗政羲盯着他,知晓他心中所想,接道:“是他。”
男人又把视线转回这图上,青年拓摹的这地图同寻常军旅所用图绘相当不同,不仅将平面改为侧形图,改换了寻常视角,又几乎能够细致到每一溪流长短比例、树木类别及疏密……部分不识名姓的树种便改用另一张纸将叶片形状及大概高度标识而出,即便是一未来过此处的异地人,有了这图纸,也可踏足入故地。他自山麓角寻了捷径绕进山中,这一带山势如何他并未尽观完全,但仅凭他所途经的地域地形,几乎全无错处。
又何况青年所用时间,不过一顿烤肉的时辰。
宗政羲仍要低叹:“本事不小。”
付尘头一回当面听到宗政羲言语上的夸奖,反倒心生些许无措,想忍住忽生的一点喜意,道:“不过是从前在山里呆的时间长了,对这山石构造熟悉许多……至于这种绘法,还是借鉴当时无名山上的白衣蛮人给的阵图而绘,并非我原创……”
“未至三日便勘察清楚,已是省下了不少功夫,”宗政羲转又道,“那你是否也可以交代一下……先前攀在石上跟随一路,到底听了些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