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羲将一张纸递过,道:“劳烦二位替仇某去药铺抓上这几位药材。”
两个胡人利索领命出去,宗政羲随后也跟随离屋。
待他一个时辰后重回屋中时,青年已然起床着衣,正坐在圆桌旁定定盯着其上面饼,脸颊苍白,神情呆滞,恍似仍在睡梦中一般。
听见他进门的响动后,渐趋回过神来,却率先将目光投在他手上之物。
“这是……”
宗政羲将滚烫的砂罐自食篮取出,盖儿一掀,苦草的浓沉气息一股一股地向外散。
青年浑身乍僵,待对上男人淡淡瞥来的视线,哑声道:“没用的……”
宗政羲未听,转手又倒了一碗,热气烘向上。
“行,不叫你喝,”宗政羲对他道,“手过来。”
付尘双目失神,把脑袋转到一边,依言伸手过去。
宗政羲就势搭脉,指尖方一触腕间皮肤,便感到青年右手猛地一抖,转而又归于原处不动。
付尘未扭头,只道:“……无事。”
宗政羲想起刚刚手上拿过烧开的砂罐,手套外层尚还烫着。二话未说,转手褪了皮套,两指搭于其腕脉。
付尘感到腕间皮肉覆上温热两指,若即若离,就带着痒意。
脉象也确如青年所言,余毒侵身,只会随时间累积而愈发严重。比之几月前情状并无丝毫回转之象,长期这般,也只会逐渐耗至油尽灯枯。
男人收回手,垂目,一点点拢上乌皮手套,动作迟缓。
待他重新抬首看那青年时,发觉他依旧维持先前姿势,一动不动,脸容血色尽褪,真如冷玉石雕一般。
就脉象上看,此去身负的皮肉伤并不重,想来依如今青年行事优于往常,也不会像初识那般任自己一味犯险玩命。
宗政羲不禁蹙眉,不晓得其状缘由:“晚上魇着了?”
“殿下……是不是总觉得我同小孩子一般?”
青年涩涩开口。
“若说的是教我总同你玩这赌局游戏,那所言未假,”宗政羲意有所指地看着他,认真道,“至若其他的……人间得遇几颗淳善心,无可指摘。”
付尘已不知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要苦笑自讽,他深吸一口气,道:“殿下在我爹面前,定比我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