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彬未言,一边的袁兴却警醒道:“若是如大人所言,那现下,反倒是不能再同其往来了?”
“保不准接下来会如何,”邵潜摇头叹道,“就像这渭南突发的时疫,说至便至,哪里还给他人做何准备?这疫病的蔓延速度总是要疾于那逃亡者奔逃的速度……”
邵潜多年于朝中左右逢源,其探听风闻的本事总是精准于旁人,方得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任何人事。这时候既如此说,少不得于在座几人心中压上块石头。
赵学明当是个中旁观者,略略知晓在座余众皆是从前同内侍省交往甚密之人,自己当初职权甚微,也入不得姜华的眼。故而此时眼观鼻鼻观心,默坐在尾处不敢多言。
邵潜见状又道:“也有可能是我近来受外头的情势所扰,心中想多了……但身居变动之时,大家日常行事多多谨慎些,总归也没有坏处。”
其余人心思神游于外,接续吃了宴便四下回府,一时心中皆有风雨欲来之兆,不可胜言。
近来疲惫甚重,苻璇午眠沉沉,比往日多睡了两个时辰。待其起身朝外唤人进帐时,忽听得属兵来报,又有兵众进犯于关外。
“……什么时候的事?”苻璇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年岁愈长,此时方将转醒,仍有困倦之感。
“就在一个时辰前,巡守的族兵特地过来传报。巫马将军得了信,便直接带上人马前去应战了,”兵卒似又想起什么,补道,“来人不是燕军,是胡军。”
“……胡人?”苻璇错愣一瞬,凤目眯睐,逐渐转醒,“是勒金遣来的?”
“小的也纳闷,他们胡羌的乌特隆部不是归燕不参与此等事,怎么这时候又来插足此战?”
“这有甚么难揣测的,乌特隆部带着一群缩头乌龟归顺燕廷,燕人却翻脸不认人绑了人家的公主,这时候肯定又是拿人质前去威胁他们发兵退敌呗,”刚醒的声嗓喑哑低沉,带着平日少见的脆薄。那兵卒抬头观望一眼又仓忙垂首,素闻王族中人容貌冠绝,而以先王二子璇为最盛,类若女郎。这兵卒从前多在族兵之中,少有机会面见尊主,此时心思飘远,绮念旁生,一时呆滞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