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中不寻常的光亮散射开,好像方才那夜星忽又从眼眶里面蹦出来。
男子未动,缓缓抬手抚上了女人后脑上的一块血痂:“疼吗?”
“快去……快去找你爹……”女人叮嘱不休,双手向前乱拨,将头上的手臂扒拉开,“好孩子……快去…快去……”
“去哪儿?”
“去找你爹呐……快去……”女人慌张。
“他在哪儿?”
“巷末拐到主路上……最富丽的那座门府便是了……”
男子道:“那里面没有人,您记错了。”
“……怎么会呢?你快去……你快去看看……”
女人听言愈发仓忙,带着几分急躁向前一推,哪知男子身板极硬,她这一使劲儿,正好将自己弹倒在地上。
男子上前蹲下,又把手放在她后脑上,摸了摸那块又冒着血的痂疮,道:“疼吗?”
“……不疼。”女人眼神失焦,愣愣地躺在地上,看着上方晃悬的红绢纱。
男子抓住她散开的头发,一把将她的脑袋连着脖子提了起来:“……不疼?”
“疼!……疼……疼疼……”女人两手向后抓着他的手腕,边叫着,“疼……疼……”
男子缓慢松手,女人就势翻滚在地上,双手护头,抱持一个防备的姿态。
男子在原处看着她来回在地上打滚的动作,须臾,扑压上去,不让她乱翻。
女人抱着头来回扭动,男子两臂扒开她双手,正对上其泛含水光的眸子,道:“人死了,我干的。”
女人眼神一滞,“哇”的一声痛吟起来:“疼……手…疼……”
“我爹在哪儿?”
“爹……”似又触及其神经,女人下意识又抓上男子衣袖,“你爹……快去找你爹呐……”
“在哪儿?”
“巷末……高府门……”
男子又盯了她许久,终于挤出了些许笑意。
他起身,走至窗前,伸手撕下一大块红布绣帘。又卷搓成了一条窄长形状的绢布,躬身跪地,将布条从地上怔愣的女人侧颈塞进,转而从另一侧掏出,细细将绢头松缠了个结,正打在另一长边上。
这边,勾颈按同样的结式给自己系上。
俯首看回女人,轻声道:“……娘亲,你带我去找爹罢。”
“好……”女人愣愣点头,她看着眼帘下的一片艳红,忽地痴笑起来,“真美……是你来了……”
男子恍若未闻,将其轻轻从地上搀起,耳语道:“娘亲,咱们走罢。”
女人似是受到蛊惑一般,提起衣裙向门外奔去。
男子深深看了一眼女人背影,扭身拔剑,跪地当瞬,将剑刃穿过手背钉在地上。
木质的地面被劈开一条裂隙,他咬牙向下按进二分,好似一朵怒放的红梅绽开在手心,硬是不改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