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尘负手立在坡上一角,背对其人。远眺遍野雪景,似在冥想何事。
晁二在原处反思自责,低声喋语不休。许久后,也自觉说得累了,嗓子泛干,便抬首望向一旁前方静立身影,干涩开口道:“哎,你也说句话呐……”
“事已至此,再纠结原因已是无用。”
付尘自远处收回视线,转过身来,苍色鬈发随之扬动。
“……你有法子?”
晁二盯着他雪一般素净淡薄的面容,忽觉此人此时带上了些仙谪气息,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反应道此时脑中胡思乱想,摇了摇头,道:“此时若再回返去拿兵器,只怕真是来不及了……要么就到临城去抢,保不齐碰上蛮人驻守,再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蛮人不是多管闲事的,他们若得知我等是为了伏击胡人,只怕不仅不拦截,上赶着在路上行个方便都是有可能。”付尘道。
“这么说……”晁二道,“这法子可行?”
“可行……”付尘似心有挂念,又转回身,面对着将穹苍都染白几分的雪原,枯枝老树都只成了发丝一般不可见的细纹,“只是我一直想着个更冒险的法子……”
“什么?”
晁二起身,向后扒扯下沾叠在一起的衣摆,缓步行至其身后。同样一片被大雪掩盖的地形山谷,却如裹上一层衣装,让旁人轻易不得窥见其下风景。
“但未必能行。”
青年眸中少见晃过迟疑之色。
“先说说看。”
付尘先问道:“你从前在武陵、临川一带都住过,可晓得这时节,河水冰冻几何?”
“这得要看具体情况了,”晁二道,“燕北这几条河水中,若缁水、沂水之流,皆为金河南北向分支,自是由交接处活水充补、温度较高而逐渐向北递减。现下离年后深冬的冰雪天尚还有些时日,浅处不足一尺,便是深处,也不过一尺有余,未至两尺。当然,这水一直向北延伸至广寒的胡地,就得另说了……你想怎么做?”
“我想,”付尘转过头来,原本暗无神采的目光却因这静定不动的默然生出坚定感,不带丝毫玩笑之意,“凿冰引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