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羲又朝他看了眼,转而收回视线,平视空路,淡道:“在燕地待的时间长了,也沾染了些燕人习气。”
伊腾微微皱眉,并不答话。
“孙广。”
自身后出列一人,侧首听令。
宗政羲淡声吩咐:“待会儿得了余闲,你们好好歇整一番。都不是生客,也莫要冒失冲动,挑动甚么是非来。”
“是,”孙广得了令,又自马车后一节后厢中拿出男人所用轮椅,放在车边。
胡众只觉马车前乌影一闪,转眼间男人便自车内漂移至轮椅之上,几下轮转,缓缓前行至其面前。
“宫室如何行走,也毋需劳驾诸位领路了。”宗政羲淡淡抬眸,看向面前拦在原处的胡人,道。
伊腾侧身,众人自觉替其开了条道。
见其人进了城门,伊腾忙朝身边几人使了眼色,命其跟上。
紧接着转身,对车旁几个燕人道:“几位随我来罢。”
“两月未见,察萨似是消瘦了些。”
赫胥猃抬手令侍从退下,偌大厅堂之内,只有二人对坐于上首位置,说话时仿佛还能听到回声。这正殿本也不为私下密谈之用,人少了,便觉得寂寥无常,直将这深宫处所的阴森发挥到极致。
“年前赶回,亦是向狼主复命,”宗政羲道,“幸得民间僧人寻奇方相助,中途备药整治,匆忙了这些时日,终是断了那渭水水蛊的祸根。虽说那中蛊的病患一时半刻恢复不完全,但也不似几月前的空城之状。之前奔逃黔南的流民百姓,现下也可再重迁回旧地。若是动作快些,明年开春,那渭水两岸便得如旧景致。”
“想必来回路途辛苦,”赫胥猃道,“只这一波方平,便又有一波欲起呐。”
二人目光相撞,宗政羲淡定道:“仇某此次进宫,主要也是为了此事。”
赫胥猃脸色沉了下来,等着他坦白。
“我来前着人往西城探听消息,不日,苻璇便要自江北南渡,想必其目的,也便是这燕南的一方土地,”宗政羲道,“蛮族属地在南方。他们的野心定然不会只在江北。之前这渭水两岸的疫病,他们又多存观望之态,此时疫患方解,蛮军定是打算见风使舵,坐收渔利。”
赫胥猃微怔,又有几丝无解的狐疑,下意识忘记了说辞。转而于片刻沉默中闻听宗政羲又道:“狼主现时在渭南,可用兵力几何?”
赫胥猃顿生防备,反道:“察萨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