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布瓦更疑心,“你当初入胡时不是说没有亲眷了,怎么还有个兄弟……呃,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
“无事,”付尘浑不在意,“认的弟弟,你也认识,晁二,今天上午猎试时他也在。”
“……哦,”布瓦了然,看着他扎捆的好几包烤肉,艳羡道,“……当你弟弟还有白捎的烤肉吃……那你还缺弟弟不?我能算一个么?
付尘笑道:“你要是想吃肉我给你烤,反正他也不差这一口肉吃,这么拐弯抹角地作甚。”
“那我就不客气了,”布瓦指明要道,“要那边那只兔子!整只的。”
付尘依其愿照做,剔骨割肉,动作甚是熟练。
布瓦打量着他,边笑道:“今天上午我瞧见贡布可是替你说话了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他那么一个刺儿头摆平了,你可真有本事。”
“贡布首领说的都是实话,”付尘动作一顿,转而道,“不过他能当众讲明实言,业已是不易。”
“那可不,你看那破多罗桑托现下越来越不像话,已经成了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族中人同他现在相居多时,都已心生了意见,我看,他们呼兰已经算是强弩之末,迟早要认降受罚,”布瓦慨叹,“想当初呼兰可是根正苗红的王部部首,胡羌极盛之时的狼主破多罗乌丹那是迄今依旧尊奉的族先,他老人家怎么也不会想到百年之后竟出了这么个败类做呼兰头首……”
“你也是酒喝得多了,现下直言不讳,”付尘暗自提醒道,“毕竟是公开场合,你说话谨慎点儿。”
布瓦顿被警醒,晃了晃脑袋,后知后觉道:“……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刚才那边闹得厉害,我也趁势多喝了一罐。”
“年纪轻轻的,生吞猛饮可对身体不好,”付尘道,“小心乐极生悲。”
“这算甚么乐子,”布瓦笑道,“你要不要跟着我到东边那几个小族堆逛一圈,那里才是真热闹呢……”
“我不去,”付尘拒道,“你们玩你们的,我一个外来客不懂得甚么规矩,就不掺合了。”
“这么老气横秋的作甚,”布瓦看不惯,“你们燕人不是常说要及时行乐么,哪有临了还要委屈自己的道理。”
付尘依旧婉拒。
远处胡鼓踢踏声起伏作响,有不少原本坐围在篝火旁的胡人随之站立起舞。不时仍有大闹的起哄声从人群中阵阵传来,而又尽皆化作笑语莺声,热闹至极。
布瓦醉眼看着远处喧热,喃喃道:“夜深了,重头戏来了……”
就着烧火,付尘又翻了翻手中的兔肉,因其肉脯被撕裂开,厚度均匀,烤起来比适才便捷许多,现在已有熟透之势。他又加了根杈子,将外层肉向外挑开。
“来了……他们居然过来了……”
布瓦在旁惊呼。
付尘闻声皱眉抬眼,夜中漆暗,火光平白增扰了视线,亮黄一片,愈发看不清远处情状,但只能大概看出是有一众胡人靠近,还有随之而来的胡地歌乐。
他勾下头,尽量避开他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