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军中参赞一职。”
“成交,”苻昃弯唇应道,“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既出,‘千军万马’难追。”
宗政羲微嗤:“我不是君子,但在此处,还是有说话的分量的。”
“好,我信你,”苻昃自顾自寻了一处位置坐下,自腰间解下一包袱,显然其今日有备而来。只见他从中掏出一木质圆形卜盘,边角四周各纹以人间所对应谶纬吉凶的方位图腾,精密至极,随后引一乩笔立定其上,作起始位,“这头一卦,你便打算问贾晟同苻昭恒的旧日干系?”
“不错。”
少年垂目凝神,以乩笔赋精神于图中经纬,手中点刺运转,卜盘上红印加深,黑色古文显现。
半柱香的时间,纹丝不动的少年略略低首动作,而后睁眼,同对侧同样默坐等候的男人道:“此二人……有亲缘关系。”
宗政羲同样抬眸,在暗处抠上了轮椅钢柄。乌瞳深深,一闪锐光:
“说下去。”
苻昃皱眉,同样不敢大意,又反复拈指掐算几遍,检视完毕无差后,方缓缓道:“母家血亲……贾晟生母,是苻昭恒胞姊,也就是……玄明公主?”
他也为这答案吃了一惊,久久未回神。这般算起,贾晟同他还可粘连亲故,那同眼前这人……
苻昃再向宗政羲看时,后者已然恢复若常,只是淡淡低着眼睛不作声,而后听其道:“第二卦,叩问贾晟生父。”
苻昃挑眉,心内有数却不明道:“你总问他的事作甚?我这运筹一回可付不少代价,为何不问问你自己的身世……你应该对此有疑罢?”
“我需得向你解释么。”男人沉沉启口,恍若重压披肩。
苻昃也不欲跟他起甚么冲突,万般皆为定数,转瞬便又投入另一番运算之中。
“羌人血统,”少年估算着方位,脑中一展陆地之图,道,“北……胡羌乌特隆部属亲,上溯还有些许燕人渊源。”
“可否推算出其父年岁死生?”
苻昃凝神:“……剥离之象,人已亡。至若其他的……我不识那人,除非再拿其生辰年月加以运合卦数。”
宗政羲深垂眼帘,不知思谋何事,默然不语。
苻昃收了精神,朝其道:“还剩最后一个……你且想清楚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在一人身上可是不该。天文地理,旧日将来,都是所能探测之物。”
“……哦?”男人眼中冷光闪戾,缓声道,“那你再测算一下,苻璇的死期。”
苻昃赫然抬首,抿唇道:“这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再厌他,也不至于谋划着教他去死。”
“照你所言,生死皆是平常事,”宗政羲坦然,“物有代谢,他的生身死灭同你所思所想又有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