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儒又朝站立余众一顿发话,各自排布好了事务,便遣散下去,分至个官署内运转事宜。
待人走后,侍女进房内更替了茶水。
邵潜提盏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喉,朝边上人笑叹道:“伯庸呐,跟你同在一处共事这么多年,你这冷言苦语竟是半分不改……若说你不知变通,现下所为显然不是。若说你真的谨守原则……唉,都是一般的士人出身,同为家国百姓出力,何必给他们使这种脸色瞧呢……”
“给他们好言,只让他们生了空妄的热血之志。到了实事上,反倒受了扰乱。”
“掌握好分寸便可,”邵潜道,“我记得,之前是太子同我说过的,‘明德先论于贱,而从政先信于贵’,你同臣僚、同富商扯那些百姓道理,摆明了是教他们厌烦的么,各安其位,反倒还能相安无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伯庸你一般持守本心不改的……”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太子所言,”冯儒挑眉,“……该不会是你杜撰的罢?”
邵潜笑了一声,微有冷淡:“说不准是太子那位好舅舅授得的……不过当初太子言此时,也确是表明了反驳之意。”
冯儒半遮眼帘,道:“即便他们之中有我熟识的,时过境迁,改换了位置人心自然会变化。当初同倪从文同为座生之时,也未见其德性甚亏,谁能料得他暗中能做出那种恩将仇报、毫无底线的恶事。”
二人唏嘘片刻,厅堂之外入内一人。
“邵大人好,”韩怀瑾微一致礼,“……伯庸。”
见他过来,冯儒略略皱眉:“你不是一直忙于史编汇总?怎么近来总有闲心上这里来。”
邵潜先请其就座,而后只听得韩怀瑾歉声细语:“只是在府上总是闻听大人这里出现杂难,想着我来许能帮衬一二。”
冯儒道:“你做的事是博古传今的不朽盛事,陷在我们这些琐碎难事里头可没有甚么好处,还是专心史修志业为上。”
韩怀瑾面色僵硬一刹,继而抿嘴道:“既不耽搁,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行了,”邵潜及时打住,而后问道,“秉瑜你方才来,可撞见了甚么人?”
韩怀瑾笑笑:“一群仕宦结群自衙中离行,我一看便知是从两位这里出来的。碰上了袁兴,顺势聊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