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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29 字 8个月前

付尘垂睫,遮笼下眼底潜藏的种种情绪:“……我可为您细细道来。”

    赫胥猃呼出一口气:“好。”

    旁边站定许久的布瓦最是懂得见机为事,忽插言道:“小的若不然先退下准备些吃食?”

    赫胥猃犹豫一下,道:“……不必,你且去把窗户扣好罢。”

    “是。”

    布瓦行至窗前,发现窗台上湿润一片,再抬首,已有白絮飘飞散转。他回头道:“狼主……外间下雪了。”

    冬末欲春的时节,竟又在燕地见得了雪花。

    坐站相对两人目光同时被吸引而来,赫胥猃道:“既是这样,也不必关窗了,透透气也好。”

    “是。”

    布瓦转过头,窗外冰雪的凉意一点点由面渗入心间,令他一下子追忆及在胡地里冰天雪地的日子。他自北由南奔波一路,知道此次传报的是重任,青年昼夜不歇地赶路奔前,他也不敢拖了后腿。路上风光大多未记得,只觉着气候愈发温暖,掌心扯缰的纹缝间隙不知不觉地就积起了汗水。都道这从前燕国的帝京华城是富贵温柔乡、人间得意处,哪怕他旧日跟随使节来过,却仍旧觉其陌生虚惘得很,只待他大汗淋漓地下马而来时,忽然就似迷了路一样。

    身后熟悉的粗哑嗓音凸凹地将字句蹦进他耳朵内,布瓦凑近了窗台,窗外景致入眼,那声音只变得愈发邈远。这副嗓子初听时难忍无比,好像被砂石堵住、磨滞了一般,时候长了也不再介意这细节。或许这副嗓子就和他那人一样,虽然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但又能让旁人在第一眼就将其辨识出。

    他怪得不像胡人、不像燕人、也不像蛮人,难怪他整日念叨着死死生生,这人同何处的人与物都不堪相容,除了死路,他还能有甚么好归处吗?

    布瓦拂袖将窗台上的积雪扫落,袖面湿了,一点点透进内里。他来时热汗蓬勃,只着了间单衣过来,此时才觉得冷,微微耸肩打了个寒战,面色冷漠。

    支肘在窗台上,布瓦看着这旧燕宫廷内的装潢布置,亭榭楼台皆是测算过的精致,一石一木,半砖半瓦,都精美得令他咋舌。也不知这窗下随意的一株昙花,又经手了多少燕人的心思琢磨。可惜了,那些燕人不会设想到,待到此时雪覆深压,一切再华丽的东西,都积成了高低不平的雪堆山头,所谓的精巧布置,也只是转变为使这片宫廷愈发逼仄窄小的石木垃圾。

    天色阴昏,没有了日轮作指引,也分辨不出过了几时几刻。

    雪意紧了,布瓦收回手,向后躲了一步,闻听身后人唤:“……布瓦。”

    他连忙回首,不知何时,赫胥猃已同青年并肩立在房正中,各自无多表情:“狼主有何吩咐?”

    “屋里冷了,还是把窗子合上罢。”

    “是。”

    布瓦按吩咐阻下往屋中汹涌钻窜的雪片,室内陡然变得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