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迷茫时,听见男人又吩咐那送信胡人:“回去告诉他,退守之后不必驻扎过远,随时等候蛮军再袭。并且要特地清点蛮人死伤之数,通报各城军务处所,知会百姓。”
布瓦听得一愣,斟酌道:“您指的是……”
“贾晟。”
“……呃,遵命。”
苻昃到底为蛮土中生长之人,此时耐不住性子,站出来咬牙道:“你答应过我的,若得俘降,就不滥杀。”
“是,我答应过你。从前到现在,在我这里,不杀降军是规矩,”宗政羲冷淡道,“但苻璇你便莫想了,他是例外。”
不顾少年脸色,他接着吩咐及此处事宜,先是着派斥候深入蛮军驻地打探一番,而后细细讲明其心中策略,预备排小型军绕路突袭。
“同样的招数在苻璇身上再用一遍,”男人手指在蛮左同蒙山交界荒野,再向内陆有通州、栾州等城镇,“你们觉得他会是选择信或不信?”
众人听至现在,方晓得他计中含义,恍然而悟,深表钦佩。
“不管他选哪个,可都有的他头疼了……哈啊……”有人讥讽道。
孙广正色接答:“依苻璇多疑之性,自会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不错,”宗政羲道,“苻璇手下良将稀少,若是他因而将沙立虎调回,再令胡骑他们有所动作不迟。”
“是。”
待众人各自领命而归时,魏旭延滞几步,重新扭头走向主位。
“将军。”
宗政羲抬目:“何事?”
“您适才说……十分了解付尘的近情?”
闻听此名,男人于须臾间怔愣,转瞬而消,冷色道:“你要问甚么?”
“那您应当知道他有不足之症的事了?”
“说正事。”
魏旭喉结动了动,抿唇道:“……末将从前与他同归廖将军麾下,只是不解他既有病症,为何此时还要卖死在军中过活?当初宫变之后分别,我以为他是寻了处地方静修,没想到他还搀和这兵务……按照当初诊治的病状,似乎是……”
宗政羲口鼻间轻出一口气,不知是笑是嗤:
“你而今为何要披坚执锐于此,他也是同样。别因为他患了病症就另眼相看,刨去这个,付子阶和适才这帐中诸人,又有何不同?”
魏旭瞬时羞惭,拜礼道:“……末将失言。”
“向他言歉,莫向我,”宗政羲眸色冷清,声色沉沉,“若是真心愧对,今后便待他如待我。”
魏旭还未琢磨出话意,便听得上方人又道:“回去罢。”
“……是。”
其人连忙告退,近来多有冒犯,不敢在此久留。
宗政羲盯着他离开,许久之后,又出声道:“你还不走?”
一直待立帐角的少年答道:“昨天有你手底下的人夜里来寻衅,若非我早有警觉,只怕今日就未必能完好地站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