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随风涛声散进四围春夜宁景,转瞬消匿了尾声。
暗处枝叶声飒飒而动。
侧旁林中乌影忽现,悄悄凑近到路中人身侧。
原本还隔着一尺有余的距离,土路月影下,一人悄自伸长了臂过去,拾起另一者袖腕。
月色移波,空气中微传一叹,似有若无:
“……瘦了。”
衣袂摩擦声动。
只见地上落影中,细长的乌影恍若一道高高扬起的脆直花枝,不禁枝头红艳垂坠意,骤然折倒在一侧。
鼻端充溢着熟悉的林木幽气,付尘死死地扎进他脖颈高领间。
这种独属男人的深旷邈远的气息,能令他在瞬间静下心,卸下一身疲惫困倦,且永远不会觉得腻烦。
二人不动,静拥了许久。
宗政羲率先移了下手腕,付尘惊觉羞惭,便欲起身,又被他扯了一把。方留神到男人不知何时拿出一挂披风,正抖落铺展于其后,而又给他在脖颈间系上缠带。
“这……”
“春日余寒犹在,风沙不止,莫受了凉。”
付尘扯了下唇:“胡羌那等冰雪之地都不惧,又怎会害怕此处的一点风沙。”
“南方四季更迭显著,换季之间,常为病热多发之时,”宗政羲系紧之后,目光转至其面,抬手将其前额乱丝轻拢至后,“天公欲要惩治,率先留意的,就是你这等妄自矜伐之人。”
付尘低首笑应一声:“……好。”
又是一番沉默,付尘伏在男人身前,也不觉得这宁静之时有何尴尬无聊。
反而是久违的轻松自在,无需虑及任何忧恼。
“不打算说些甚么吗?”
付尘闻声抬首,模糊打量了一下他淡然面色,忽地笑道:“我倒觉得……你不见消瘦之态。”
“我日日在营中安闲,怎比得上你。”
付尘又乐了,终是直言道:
“你刚才……是不是同他们发火了?”
“你想做戏给他们瞧,我难道还不配合着你唱完这一出。”
付尘笑笑,相较于志得意满,更有许多惆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