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付尘垂首听着轮轨声远去,转身扑在榻上,拿被子埋住头颈。
“吵闹甚么?”
宗政羲转椅自后帐出来,看着主桌前侧一众喧声的领将。
众人见其出来,转又止了声,一人迟疑上前道:“将军,今日到汾瀛及其后诸城的斥候探查来报,蛮军那儿有些异动。”
“说清楚。”
“那蛮军又拿旧日的燕兵翊卫和城内的百姓做挡箭牌,令其暂先组队围拢在诸城之外,然后才是他们自己的军队。层层防守,看来是察觉出我们要继续攻城了。”一将愤慨道。
宗政羲冷笑:“苻璇还敢用这种下作招数……不过,这也说明他经过近来几役,是真的没底了,才要拼死撕下假面,来个鱼死网破。”
“……可我们该如何应对?总不能真的就要顺着他的意,进退不得。”
“要不等苻昃那边,看看是否有何转机?”
“暂且不动,”宗政羲冷道,“咱们这里按兵不动,他们那边只会比我们更着急……至于拿百姓作俘虏之事,着人细盯着,看看他们接下来如何做。”
一将小心揣测道:“倘若……他们见我们不动,便急着拿城内百姓开刀呢?”
反正已经不再顾忌着以后,何必还要像从前一般假意讨好?
众人心中皆是一悬,宗政羲面色阴沉,显然亦排除不了这种最坏的假设。
而事实往往不如人意,专朝人最忧心之处发展。
仅在几日之后,便已传来蛮人坑杀旧燕百姓的消息。
他们显然也不打算瞒着消息,特地挑着汾瀛数里外的边郊挖掘坟坑,距离赤乌营的位置极近,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想当初,胡族的呼兰部众坑杀靖州百姓时,蛮军还有意讨好燕人,严整军纪,作出个和野蛮的胡人全然不同的伪善样子,收拢了不少燕地的降军。这时候直接撕破脸皮,倒也痛快直爽,一雪这燕蛮间的百年宿仇恩怨。纵然不知之后战果胜负,也算一时快意。
宗政羲当机立断,不再等待,在营中做好部署,挥令往进。先是派兵前扎营地,挖壕涉沟。同时分军围拢汾瀛两面城门,封堵河道渡口,直指宫禁。
一时间,汾瀛之外列营百数。
宗政羲登临云车,于十余丈高处远眺,瞰临城中观战。
只见这旧日水秀山青之城,而今旗帜蔽野,埃尘滚滚连天,钲鼓之声百里之内皆可闻得,偶有爆炸声盈响天际,火光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