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璇转眸向桌沿一把精雕匕首,无声冷嘲一下,闭上双眼静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人声:
“尊主,人已经到了……那群燕人,业已按您吩咐放了。”
苻璇略一蹙眉,睁开双眼,哑声道:“……已经到了午时?”
“……尚未,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苻璇淡淡勾起唇:“放他直接进来便行,其余的不用你们照管。”
片刻后,殿门启开,白昼的炽光随门缝开合,一盘坐人影缓滑至内。
那忽然的白光又随着侍者将门阖上转又消隐。
看着来人趋至,苻璇仍旧歪倚着脑袋,眯眼笑道:“……你就是那‘仇凤’?”
“正是。”来者沉哑开口。
“呵,果然不出所料,”苻璇并无惊讶色,“孤王早该想到的,燕人里头敢这么公开和我叫板的,可是不多。”
来人乌衣苍鬓,高裹衣领,连手上皮肤也半分不曾揭露,尽现沉重幽深的肃杀之气。其面上正覆一张黑铜纹兽面具,正是苻璇相熟于心的。
仇凤沉默不搭言,苻璇也不介意,只又倒了一杯酒,边道:“……当初得知你死了,我可是难过得很。数十年前我便说过,在你死前,我们迟早还会再见一面,结果当初未能赶得上,孤王实在心疚……”
“我还从未闻听,有罪魁祸首能如此大言不惭的。”
苻璇嗤笑一声,道:“即便是我授意,这输赢胜败,不从你面上窥知些认输的神情又有甚么意思……还好,也遗憾,你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小手段打倒的。”
“多谢你夸奖。”
苻璇举一盏,道:“二十多年没见了……来陪我喝一杯?”
仇凤只于原处静坐,也不答言,也不上前。
苻璇不胁逼,只笑着把手中酒盏干尽:“无毒……我不至于在酒中下毒,只是重见故人,心生波澜罢了。你不领情就算……由头至尾,也都是我一人独鸣。”
酒中热腾意扯下他面上装戴的笑纹,他又将自己面前的那盏酒饮下,没甚么表情。
苻璇又眯眸打量了他这一身架势,道:“你这模样……是几年前在彤城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