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宗政羲继续将视线投向手中书页,面容淡淡。
付尘一挑眉,没想到他就这么顺沿接下去了,意料之外,顿感挫败,诱言不得只能动手。随即俯身,照着那口唇狠命咬下去。这里方才尚能吐露世间最跌宕恢弘的埙音,偶有时,也比谁都硬得厉害。
可惜他天生就不知礼数规矩,非得刨根究底,让他软一回不可。
“……脾气不小。”
须臾,宗政羲向后稍撤了几分,在咫尺之间对上他双目,又无奈道。
付尘乌眉扬起,张狂得厉害。又向前啄咬了一下,就势贴唇低语:“你不是我的人么,我没有资格管教你?”
“……有,当然有,”宗政羲笑至眼底,道,“该是我同你认错,其一,不该锁困着你,第二,不该迁怒于旁人。这错于三——”
他伸手点向他胸口,沉笑开口:
“没有早点看清你这狼子野心……想管教我,嗯?”
付尘方才绷起来的笑容解放而出,又对着方才咬破的伤口吮舐一遍,宗政羲颇难把持,及时叫停:“……好了,这么晚了,你还是去后寝睡会儿罢。”
付尘被推起身,“啧”了一声,尚有不满:“……你又不睡?”
“白日里休息过了,”宗政羲整了整折皱的书页,道,“……现下不困,你去休息罢。”
付尘此时也不困了,转起身坐回旁边椅上,时不时瞥他一眼。
“怎么?”宗政羲而又抬眼。
“你……看得甚么?”
“……前朝杂史,”宗政羲边答,忽得一顿,想起付尘旧日在军中也是读过史录的,又翻回到前面一页,递给他,“你也看看。”
付尘接过,就着那页书看下去。内容不过是在燕国之前的前朝旧事,当初南北分裂,尚有楚、陈等诸国林立,史实都是他烂熟于心的,无多新鲜。惟有下方史官言评稍有不同:
……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强敌于穷漠,凯哥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
付尘冷哼一声,览完此段后便见得下方有一句人为批注:
大凡武臣尝疑朝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争,实是武臣理曲。从古言,明德先论于贱,而从政先信于贵。贵者,当为文昌鼎盛之人,而非恃武行凶之徒。
这朱字挤在夹缝之中,犹可看出笔法风流宽舒,却不是宗政字迹。一见这朱红笔墨,付尘便晓得他这书是从何处拿的了。
“……老生常谈,朽不可及。”付尘冷硬评价道,又将卷册递还给他,“这种书你也能读得津津有味?倒不如随我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