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
晁二轻问,又低下头凝神细听:
“…宗…宗政……”
他这回听清楚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晁二之前在黔川驻军时,就曾闻听那秋暝山庄的庄主是燕国旧臣,耳闻过不少风声片羽,也听到些流言于那赤乌义从领将之人……神思骤回,那日男子叫他取药时起先唤的就是他,一直是他。
前因后果,种种发生过的事在脑中闪回成一块块碎片,零稀的眼神和交错的目光、刻意回躲又时常追视吸缠着的神情、还有静默掩窗同宿的秋夜……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头痛欲裂,他跌坐在床沿。
方才绷紧的脑弦不知为何彻底断掉了,晁二眼中聚集的水珠再也禁受不住,沿着脸面流落下来。
“……大哥……”
他将头埋在青年茧皮嶙峋的掌心中,放声大哭。
第128章 第一二八回
第一二八回 -黍离悲雉堞胡峪恨,桑梓怀城隍薄丘难
绵延无尽的一条残垣零稀伸向远端,好似在纯白雪地上刻印的一道伤疤,丑陋而凄惨。
两道人影攒动,在这空旷广袤之处几不可见。
“看到那边了么?”
赫胥暚伸手指向远处的一块低地,坑坑洼洼的,在城墙之上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付尘凝眸望去,雪地明亮,倒是比平日里看得清些:“看到了,那是何处?”
“当年的薄丘之难,燕军得胜之后,正是在那处修筑了一处高冢,”赫胥暚眯眼遥望,隐动着胸中情绪,“除了死去的胡羌将士,还有数万被坑焚的胡众……燕国始祖是特地命人修了那处京观,以此来炫耀武功,同时警告和羞辱我胡羌诸部的。”
付尘心间也不是滋味,喟叹道:“自古来胜者王,败者寇,可恨乱根由追溯至前无可止,回望至后也不得休……哪能得尽呢。”
赫胥暚也只道:“即便再通晓道理,身处其中,有时也只得顺势而为。”
付尘点点头,道:“胡羌的人们敬奉亲族,看似是自私之行,可这又何尝不为真实?顾得太多,人的野心和胃口就大了……蛮人便是例子。”
“……咱们再沿上面走走罢,可以望到格鲁卓的雪巅的。”
“好。”
兄妹二人沿着胡峪长岭上的断壁,一齐向高处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