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勉强睁开眼,被子滑落,露出星星点点痕迹,他皱了皱眉,腰际又酸又疼,忍不住将萧九秦骂了一通,屋门又被轻轻叩了两下。
“大人可醒了?”
是闻喻的声音。
“进。”柏砚声音半哑,他清了清嗓子好歹好了些,闻喻小心推门进来,却不敢抬头,只小心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嗯?”柏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闻喻又解释了一句,“是怀淳公公亲自来的,手里似乎拿着圣旨。”
柏砚微愣,转瞬又下榻,来不及细细洗漱,他自己的昨夜已经弄皱了,只能从萧九秦那儿取了一件换上。
饶是已经将各处都掖进去一些,但还是略宽,柏砚敛着袖子随闻喻出去。
走过长廊,怀淳就站在花厅前。
天色不甚明朗,还淅淅沥沥下着一点小雨,怀淳肩头已经湿了一块,但是长身玉立,那背影熟悉,但又透着一份疏离。
今日怀淳穿了一身褚红圆领袍,足蹬登云靴,腰际还挂着一枚莹白的玉。
听到柏砚过来的声音,怀淳回头看他,“料想你就是在侯府。”
柏砚没有开口。
怀淳又笑了笑,“先前将你关起来是我不对。”好像他是要将之前的纠葛都化在那一笑中,柏砚原本软下去的心又想被雨浸湿了些,许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在哪儿,自有人去禀报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未曾查过我的踪迹吗?”
诛心的话柏砚是不愿说的,尤其对方还是怀淳,但是这人次次试探,次次都要自作聪明。
从前他没有识破,大概也是因着二人的情谊,每每刻意替他找借口,可是自那日二人闹了不快,柏砚便没法对着他继续从前那样信任。
“罢了,不说这些了。”怀淳错开眼,“我今日来是宣旨的。”
怀淳撩开不大合适的衣摆,垂首跪下。
“皇命受天,胄后而存,平津侯萧九秦,行孝有嘉,文武并重,恰逢斯年,左副都御史柏砚忠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今帝赐恩,令成眷属,以延臣忠。另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缠枝海棠翠叶玉案、青花底琉璃玉樽……”
洋洋洒洒念了一长串,柏砚跪得膝盖都酸软了,怀淳才收了圣旨递到他面前,“此后你与萧九秦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柏砚将圣旨拿在手里竟然生出些不真实感。
“你们二人求来的姻缘,切莫后悔。”怀淳将柏砚扶起,恍若隔世,但是下一刻就听见柏砚声音轻轻地,“此生我求之不得已圆满之一,不会后悔。”
怀淳微微一怔,半晌叹了口气,“既如此,我祝你二人此后举案齐眉。”
柏砚点头,“谢过。”
该宣的旨已经宣过了,怀淳便要离开,临走时他又回头,“圣旨里边说了要在年前完婚,柏府和侯府无人操持,你们若是忙不过来,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