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嘲讽道:“行军打仗,布线防控,自有讲究。臣不知吴侍郎这刑部之人,来凑什么热闹。还是说吴侍郎私下已与蔡尚书商议过,这是兵部得出的结论?”
他一句话把话头抛给了兵部尚书蔡新,李煦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蔡新虽是个实打实的中立派,两边不得罪,但为人耿直。且因受吴家颇多限制,这个尚书当得有些窝囊,对手下的吴家党羽不满已久。这时候让他开口,确是一手好棋。
“魏王殿下,这自然不是兵部见解。”蔡新被李长明提到,当即上前来,“启禀陛下,西北边防一直颇为棘手,主因便是三州之地,一半在始罗手中,我大虞无法自行把控。一旦有外敌入侵始罗,始罗若是被击败,便直接威胁我大虞西境。为此,我大虞才不得不次次援助始罗。微臣斗胆,如今魏王留军于始罗,若真有异心,的确是大患。但魏王忠勇,又岂会如此?留军始罗,反倒能牢牢把控西境,臣以为,无需令大军撤回。”
尚书令王昌彝此时开口道:“微臣对军事并无见解,但也知要做成此事,不仅费力,还需时机。朝野上下为巩固边防耗了多少心血,魏王好不容易打开个口子,若就这般撤回,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煦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魏王想巩固西境边防,并无不妥。此次大胜,也当封赏,朕便加封魏王为西北兵马大总管。诸卿可有异议?”
眼看皇帝就要这样轻飘飘把事翻过去,还要对李长明再加西北兵马大总管的封赏,吴士忠忙道:“陛下三思啊!”
王昌彝哼了一声:“周国公实在过虑了,魏王殿下明明确确无不臣之意,一心为西境边防着想,你这死咬着不放,又是何意呐!”
吴士忠指着他道:“进言进谏乃为臣本分!许国公却说我死咬不发,又是何意?”
三省长官说到底是平起平坐,吴士忠这“左相”的身份到底只是个称呼,这殿上他说话时也不是就没人敢说了。王昌彝不停,继续道:“进言进谏辅佐陛下,乃为臣本分不错。可你非说魏王在外掌兵是祸,岂不颠倒黑白,有意构陷。这哪是进谏之语,分明妖言!你是对圣上裁决不满?难道圣上裁决不合你的意思,你便要一直反对,直到圣上依了你的意吗?那到底是你做主啊,还是圣上做主啊?”
吴士忠顿时涨红脸:“微臣并无此意!”
殿中又转向静默,李煦没听到再有人出声,垂眸道:“既然诸卿无异议,那便定下了。”
李长明闻言叩拜谢恩:“臣,叩谢隆恩!”
“魏王请起。”李煦抬手,“大战已毕,年末各国使团进京,今年又多了乌环朝拜,礼部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礼部邹尚书出列往前,禀告各国使团事宜。群臣见皇帝不想再议魏王之事,便也安安分分继续商讨其他事务。
待到退朝,李长明径直出了宫城,片刻未留,就怕被一堆人围着恭贺。
皇帝封他做西北兵马大总管,等于把西北的一切军队调动权都交给了他。如此一来,他在西北行事,几乎是不受限制了。
这自然是好事,可他只要想起早朝时候吴士忠的针对,便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谁知道对方还会有什么后招,还会有什么变数,没把始罗收服之前,一切都尚不足以庆贺。
礼部已经定好各国使团朝贺章程,朝会程给皇帝过目后,已经着手照着章程安排。李长明出宫后在城中随意逛逛,回到典客署时,正好就遇见礼部之人前来通告各国使团朝贺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