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喃喃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吴彰狠声道:“还有李焘那个姓韦的妾室,若不是她那般栽赃,大哥怎会被外放出京!可恨她竟被薛家收留庇护,否则我定要让这个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提起当年之事,两人悲怒交加,半晌无言。
太后唯一的孩子被先帝过继给了晋王,自己膝下无子,便一直将哥哥的几个孩子视若己出。吴献和吴韬如此遭遇,她也仿佛是自己心头被剜了一块肉一般。当时噩耗传来,她同吴士忠一半也病了许久。也许是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身体底子好些,加上要比吴士忠年轻几岁,便不至于一病不起。
太后终是忍不住啜泣,吴彰安慰了许久,她才抹了眼泪平静下来。看着吴彰,太后眸中露出几分赞许,道:“还好,兄长还有你这个孩子。”
吴彰痛声道:“此仇不报,待我百年之后,我有何脸面去见四弟,去见吴家先祖!”
报仇,对象当然是李焘。
当年之事皆因李焘而起,吴献被李焘妾室举发,吴韬在李焘牢里被发现意图行刺皇室。要说吴韬流放途中被人劫走鞭杀一事与李焘无关,谁会相信!
可现在,被废为庶人的李焘,竟然又重新手握兵符了!
“可如今……西北开战,李焘重新掌管黑衣旅,你我扶持的武将全被降罪,罢官的罢官,降职的降职……”太后一想现下局势,便觉已经毫无胜算,恨恨道,“兄长病情没有好转,皇帝却在此时好了。若是能早点,若是不出那些岔子,哪里还能让李焘就那么回去!”
好不容易看李煦病得一连几天醒不过来,找到机会赐死李焘,没想到却又出了那么多变故。没能杀得了李焘,紧接着乌环又在始罗边境挑起战火,居然就给了李焘重掌兵符的机会……这一切怎么都那么巧!
难不成真是天意么!这两年次次派人行刺都让他躲过去,自己下旨赐毒酒也能碰上他被人劫走,为何他便运气那么好!为何自己那可怜的侄儿便没能躲过,被如此残忍杀害!
太后眼中神色逐渐炽热,又急又怒:“为何他一个被废之人,还能重新掌管黑衣旅!朝臣都是死的么!”
吴彰忙道:“太后娘娘息怒。并非朝臣无能,实在是……此前陛下钦点之人救援始罗不力,黑衣旅趁机绕道乌环西部偷袭,这才解了危局。若是平日,黑衣旅这样擅动,自然是可以问罪……可黑衣旅毕竟有功,此时又需要一支熟悉西北情势的边军出征,加上陛下本就有意用黑衣旅,这也是没有办法阻止了。”
吴彰忽地苦笑一声,道:“说来也巧……若是当初没有将黑衣旅打散重编,兴许现在还可以随便让一个将领去领兵,也轮不到他一个被废罪臣……可黑衣旅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有人在短时间内将之整合,这个人选只能是李焘……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后一听,更是恼怒。当初对黑衣旅下手之时,哪里能料到日后还会有这般变故!李焘当真就那么命好么!
“不过,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他现在能重掌黑衣旅,未必有命能活着回来。当年白纠不也是……”吴彰顿了顿,直视着太后双眸,小心试探道,“侄儿想知道……白纠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为何突然就那般葬身断雪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