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德收到李熹眼神示意,追上去送了人一程。李熹看着吴彰背影慢慢消失在殿外,眸中的柔和笑意渐渐冷却。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熹冷笑,“那你就去死吧。”
李熹说了要解了对太后的软禁,自然要做些样子。
太后宫内的宫人还在掖庭关押,福康宫又还没修缮好,太后依然是住在原来的宫殿中,有禁军把守。只是禁军不会拦着人进出了而已。
宫中有处观星修炼之所,名为云汉司。先帝在时宠幸方士,如今的大虞国师便是其中之一。
先帝驾崩后,笃信佛教的太后把持朝政,云汉司便没落了。但到底是先帝宠臣,怎么说都得给个面子,依然给人家保留了这国师的尊号。
这许多年间,国师就安安分分躲在他的云汉司里。偶尔说两句星象之言,也都没什么具体指向,任由别人解读,自己谁都不得罪。倒像是故意弄点乱子来玩一样。
这日天朗气清,国师却从云汉司里走出,直往太后宫中拜访。
太后心生疑窦,却也没拦人。
在她心里,这国师就是个老妖怪。明明与先帝同龄,如今头发都全白了,那张脸却还是青年人的样子。
她跟国师接触不多,不把他当敌人,也不把他当朋友。只不过她有时会有种他在帮自己的感觉。
当年星象预兆,西北有星克帝星,皇帝病重,自己险些就能以此为由除掉魏王李焘……偏偏李焘却被乌环人劫走了!
她也因此觉得,国师不是朋友,但至少也不会是敌人。
“你来做什么?”太后端坐案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国师行礼笑道:“臣是来恭喜太后娘娘的。”
太后怒极反笑:“恭喜哀家?哀家如今是什么处境,你来恭喜哀家?”
国师不慌不忙地道:“自然是有天大的喜事……彗星出天市扫帝座,此为除旧布新之象。”
“除旧布新……”太后一愣,明白了他是何意,喃喃道,“谁是这个旧,谁是这个新呢……”
国师微微笑道:“天象兆示,臣只予天命之人……娘娘,时机不可错过。”
太后恍惚了一会儿,定了定神,道:“我才是那个新么?”
国师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他起身告退,太后渐渐从恐惧之中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