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告示是哪里下的?”楚浔问道。
“京城里发下来的呀。”男子口气明显不满:“按理说我们汉西人只认汉西王。那京城天高皇帝远哪里管的到。可是如今皇帝把五代世袭的汉西王一撸到底。汉西百姓哪个能服气?”
车厢里一派沉默,楚浔面沉似水,抿着唇不说话。陈峰看车里没有再问话。又怕这男子嘴上没把门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碇银子来。
“这银子你还敢要吗?”陈峰问。
那人慌忙看看周围,忍了忍还是伸手,一把抢过银子,低声说:“要!干吗不要。官府越说不让干的事,就越要干。”
那人说着拿过银子揣进怀里,一溜烟跑没了。
车内的巧儿看着沉默的楚浔安慰道:“爷先别着急。也许有法子扳回来呢。”
楚浔过了半晌才轻吐一口气幽幽的说:“这事……还是要怪我。”
“这怎么能怪爷。怪也得怪宦官呀。”
那人的头无力的靠在车厢上,苍白的手指搭在心口,长叹一声道:“我恢复银钱时已经料到会有今日。百姓若不经过这样的朝令夕改,不会明白自己的口袋是被谁掏空的。不会明白谁真正在乎他们。可是如今他们……明白了,也确实吃了苦头。”
巧儿知道他是心软了。汉西一氏爱民如子,楚浔的父亲叔叔更是为了民意得罪了权贵,最终落得含冤屈死的下场。可是他们所做的一切,百姓过去只当是话本里的戏码,与自己无关。这人若不是自己吃了拳头,永远不会出头。
巧儿脑海中不禁又浮现那句话:用杀死自己的方式,杀死这个朝代……
此时的楚浔心中苦涩难平,脸色也越发委顿。好在王府已经近在眼前。车队拐了几个弯,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楚浔虽是脚步虚浮,但还是亲自扶着巧儿下车。两人抬头看向描金门匾,同时垂下眼帘。这个挂了几十年的牌匾,是前朝圣上御笔亲题,眼看就要被摘掉了。
楚浔心里如坠千斤。他这一次是下了一个极大的赌注。若是成功,黄袍加身。若是失败,汉西祖业就断送在他手上,他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正踯躅间,忽听身后有有快马跑来。
楚浔急忙转身,竟然是自己一个断后的侍卫赶回来了。他一直关注京城的动向,所以在沿路安插了眼线。
那人翻身下马,还没落地已经说道:“爷,博平告急。圣上带着皇亲高官已经到了汉西界内,据说先头人马今夜就要入驻兴庆宫。
这兴庆宫是前朝的皇宫,自打京都迁到博平后,这里只是皇帝西巡落脚的行宫。
楚浔心里想到了会有这一步,只是没有料到事态发展如此之快。南境那些匪患不过是散兵游勇,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威胁到博平,可见这大齐早就败絮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