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想,却还嫌不够,又道:“这圣水得来不易,让百官都来观礼,仪式过后,让他们聚到朕的行宫来……”
皇帝看向夜屿,勾唇笑了笑:“夜屿啊,你可是第一个来行宫见朕的臣子呢。”
夜屿面色微顿,淡笑:“微臣荣幸之至。”
皇帝笑起来,他抬手,指向主殿外的朱墙。
“你看看,那墙的眼色,是不是很漂亮?你可知和宫里的朱墙有什么不同?”皇帝定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
夜屿抬眸看去,只见那宫墙红得格外耀目,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夜屿如实回答:“微臣不知。”
皇帝哈哈大笑,道:“朕就知道,你猜不出来。”顿了顿,他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这行宫的朱墙,都掺了人血。”
夜屿面色一僵。
皇帝继续道:“那些人,既然敢与朕作对,朕便赐他们一个好下场,他们不是喜欢骂朕吗?朕便将他们杀了,取其鲜血糊在宫墙上,他们日日看得见朕,却说不出话来……哈哈哈哈……”
夜屿沉默着,连柳公公都有些后背发凉。
皇帝说完,目光落到夜屿身上,问:“为何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奋?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朕做得不对?”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和,甚至还带着点商量的语气。
柳公公噤若寒蝉,他跟随皇帝多年,知道每当他越平静,便是暴风雨的前夕。
气氛凝滞一瞬,落针可闻。
夜屿垂眸,低声道:“微臣确实高兴不起来。”
皇帝面色一变,声音提高了几度:“你说什么?”
夜屿不徐不疾地答道:“微臣感到自责。有那么多大逆不道之人敢非议皇上,微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无法将这些人全部绳之以法,实在愧对皇上。”
皇帝凝视他一眼,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夜屿轻叹一声,单膝跪地,身量笔直。
“请皇上责罚。”
殿内陷入新一轮沉寂。
随后,皇帝哈哈大笑。
他上前两步,伸手虚扶夜屿一把,夜屿面上带着些不安,顺势起来。
皇帝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几分:“夜屿,你啊,就是太敏感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夜屿沉声道:“皇上不怪微臣,微臣也应该每日三省吾身。”
皇帝面色舒坦了不少,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不同你说这些……”
他转过身,坐回主位上。
皇帝忽然幽幽吐出一句话:“赐座。”
柳公公连忙为夜屿看座,夜屿忙道不敢。
他面上露出一丝惶恐,道:“皇上容禀,微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