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子微缩,有些颤抖,片刻后,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莫远山。
“莫大哥。”
夜屿虚弱至极地靠在车壁上。
莫远山连忙应声:“你说!”
“我求你一事。”夜屿的胃腹如被火烧,又像被四方撕扯,疼得无以复加,每说一个字,这疼痛都更加明显。
“等我死了以后,若王爷大事能成,请他好好照顾舒甜……若、若不能,你便带着舒甜,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母亲和添儿,他早就托付给了樊叔和冬洪。
莫远山大惊:“你说什么傻话!你、你好端端的,怎会……”
莫远山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清楚夜屿为人,不到最后一刻,夜屿一定会继续强撑,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远山别过头,神情有些难过。
夜屿面色苍白,无力地淡笑一下:“每次濒临生死,莫大哥都是我的救兵……多谢你了。”
莫远山一怔,眼眶刹时红了。
“救兵”这两个字,一直是莫远山心中的痛,可他从没说过。
莫远山一直为当初没能搬回救兵和粮草而懊恼。
他独自一人,自北疆杀出重围,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却没有请到一兵一卒,还险些被截杀。
心灰意冷之下,他只能立即调转马头,重新奔赴北疆……要死,他也要和众人死在一起。
当他回到玉谷城时,那里早已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他从成千上万的尸身血海里,将夜屿和他母亲,找了出来。
叶夫人那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于是莫远山便将她托付给了其他旧部。
他自己便背起夜屿,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往灵石岛赶去。
此时,莫远山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一时间百感交集。
夜屿见他情绪起伏,低声道:“莫大哥,都过去了……”
夜屿徐徐说着,当年的旧人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莫远山。
“你已经为了当年之事,失去了前程,失去了爱人,你已经付出够多了……好好过以后罢。”
莫远山喉头涌动,他避开夜屿目光,声音微颤,“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听冥光的话,去灵石岛好好疗愈……”
“来不及了……”
夜屿说罢,再也抑制不住血气,一口血喷涌而出,染上了他暗红的飞鱼服,触目惊心。
夜屿闭上了眼。
莫远山大惊失色,连忙督促冬洪:“快!回去找冥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