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这黄昏庭院,小灯淡染美人面,脸似朵秋莲, 鬓贴花钿,眼波如月, 两叶眉倏颦倏展,正是可爱的风流业冤。
奚甯瞧得心起相思恋,握紧了她的手,用拇指在她软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云儿。”
“做什么?”奚缎云眉眼羞垂,低着脖子, 又将手抽一抽, 仍旧抽不出来。
他攥着她, 眼睛垂望着, 忽有几分情窦初开的青涩,“不做什么……”
“那你放手。”奚缎云想泼口细数礼教, 可又怕伤着他, 出口的训斥, 也那么温柔, “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既没事,就撒开手,叫人瞧见,成什么样子?你如今位极人臣, 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我若有事儿呢?”奚甯蓦地将她打断,手上紧一紧。
“啊?”奚缎云一时没明白,稀里糊涂抬起脸,脑子里晕晕乎乎转来转去也想不出他有什么事儿,得拉着手说,“什么事……”
她复把手轻轻抽拽,拉扯间,奚甯倏地撑起来,越过小小一张榻几,迎面亲在她唇上,碰倒了案上尚且温热的半盅茶。
茶汤撒在奚缎云裙上,“轰”一声,她脑子里炸了一个乾坤,莺燕横飞,蝶绕东华,轻飘飘陷进一个花荫梦。
她想推他、或是退开,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吐在她腮上的呼吸、还有架在她鼻尖上的鼻梁,皆是一剂迷魂药,令她失了力道没了方向,动也动不得,迷蒙中把眼皮认命地垂了下来。那半温的茶水润在她的腿上,将她像朵银耳,发得软了。
一轮松窗月,朦胧对着似开未开娇媚眼,夜在他们轻轻相触的唇间,流去了半生远。
漫长的寂静后,外头院墙上像是有只猫绵绵地叫了一声,惊得奚缎云魂魄归体,忙往后缩着让一让,仰头望着奚甯。他双手撑在炕几上,像一只随刻要扑过来的野兽。
但他没扑过去,哪怕他的眼睛已经像两把刀将她的衣裳撕了粉碎,身子却落回榻上去,“吓着你了?”
他这么问,问得奚缎云哪里蹿起来一股要强,梗着脖子,“没有。”
可双脸烘霞,烧得滚烫,难逃奚甯的眼。他将胳膊肘撑在炕几上,手掌握成个拳头撑在额角,歪着眼挑衅,“既没有,你躲什么?脸红得这样,还真不像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
她的脸益发红得不成样,别过脸,避开他烫人的眼,盯着架子床上两片鼓鼓瑟瑟的轻帐,“是你的胡子扎人,我才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