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姐,”采薇听不得她奚落,便斜眼讽她两句,“姑妈嫁人,你多这些话儿,莫不是你也想二嫁了吧?要不七出之条你拣一个犯了,让你们当家的把你休了,你再嫁一回?”
秋蘅甩着绢子,作势要来撕她的嘴,采薇四处求告,使人来帮她,几个丫头正闹作一团,奚桓却兀突突咳嗽两声,飞沙走石的声音震下来,“秋蘅,你把太太早年留下的单子拿来给我瞧瞧。”
原来大乔早年留下一份产业都给了奚桓,一并田地铺面金银玉器古董字画多数,田地铺子一应外头照管着,单是金银玉器古董字画等死物存放在库里。秋蘅见他忽然要,料定了是要给花绸添补嫁妆,心里虽不甘愿,到底不敢违令,戴上灰兔帽往大管家那头去取。
院门口出去,见北果领着三位风领灵俏的仙娘进来,便捉了北果到边上问:“小鬼头,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北果嘻嘻拱手,“不敢瞒姐姐,这两个是碧乔胡同的粉头,一个是连大官人的相好,连大官人听见咱们爷病了,不好进来,便请她们进来探望。”
说来是施连二人在拜月阁打茶会时说起奚桓病倒,便顺道请云见来探问,那云见心眼儿一动,又拉着月见一道前来。
起先月见还推,“我去做什么?你去好歹有个正名分,是替连大官人去瞧。我既不与桓大爷要好,又不与连大官人相好,白白贴上去做什么?你瞧桓大爷,性子虽随和,却淡淡的,我何苦去讨那个没趣儿?”
“你是傻子,他远着你,你近着他就是,咱们做的就是巴结男人的营生,你这会子又装什么小姐?我只告诉你,他家中可比连朝家中还殷实得多,就是弹一指甲,也够你花销一辈子的,你素日里应酬那些没要紧的还十二分上心,怎么对他就装起矜贵来?”
云见劝了半晌,月见暗忖有理,凭他心意如何,有银子就是实在!
于是二人单带着丫头,佩着金钗玉钏,穿着妆花裙,厚厚的呢子袄,迤行进屋,福身问安,丫头们看了茶果,采薇又使人上了些稀罕点心,拢汤婆子与二人抱着,中间又架了鎏金珐琅彩熏笼。
那月见横眼一看屋子,饬饰精美,陈列富贵,心里不免又起巴结之心,亲自往进门的丫头手上接了只紫水晶碗递到榻上,近窥了奚桓一眼,“我瞧桓爹的脸还是有些白白的,自己却觉得怎么样呢?”
碗里盛着热热的牛奶,奚桓呷一口,使采薇也给二人换上牛奶,唇线抿得薄薄的笑,“好了许多,劳烦二位姑娘来瞧我,因病了,好些时没见施兄与连兄,未知他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