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瞧清是谁呢,就听见敲门声,奚桓掸掸衣袍去开了,见是北果进来,径直走到熏笼上烤手,“爷,那卫嘉来了,在外头厅上候着呢。”
“你去回,就说我在后头有事耽误一会子,叫他稍候。”
望着人没了影,花绸便挪将奚桓身边挨挤着,吊着他的胳膊眨眨眼,“那个什么陈大,靠不靠得住呀?”
奚桓笑一笑,目染春意,“你放心,这些人都在外头跑江湖的,一讲钱财,二讲信誉,三讲义气,他既然应承了这事,必然是尽心的,况且他又不吃什么亏。”说着搂着她歪倒在枕上,“叫椿娘摆饭吧,我有些肚饿。”
“那卫嘉不是还在厅上等着么?”
“叫他等着去。”
花绸抬眼望一望窗外,缩在他怀里将他推一把,“你去,外头冻死人了。”
“冻死人了你还叫我去?”
她挤挤眼,“你年轻嘛,经得住冻。”
奚桓索性也不去,推开窗,隔着院喊椿娘,喊得人跺脚搓手地打屋里出来,狠剜他一眼,走到外头寻小丫头子去。
不时摆了饭,慢吞吞吃过了,又搂着花绸在床上发了一阵腻,适才整衣拂袍往厅上去。那卫嘉候在那里,茶也吃了十几盅,早等得心力交瘁。
这会儿一见他,尤胜天降神佛再生父母一般,忙慌慌迎上去,“桓兄弟真是叫我好等!”
熟料奚桓却不似上回那般热络,笑意淡淡地走到上首落座,呷了口茶,适才看他,“真是对不住,后头有些事,耽搁住了,叫卫兄久等。卫兄这般发急,是有什么要紧事?”
厅里挂着帘子,天光稍暗,卫嘉的面皮却红得耀眼,神色支支吾吾,“真是叫我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实在无法,又只得开口。上回从桓兄弟这里借去的三千宝钞,嗨,只怪我不当心,那日揣在身上,竟不留神遗失出来,叫雪水给化了!我在家懊恼了好几日,实是等着银子用,只好腆着脸,又来问桓兄弟借一些支应。”
说话便由怀里讨出借据来,推到奚桓面前,“喏,我连借据都写好了。”
奚桓端起茶来,盅口里斜眼一笑,“不打紧的,宝钞化了,还有票号在,我使人到钱庄补了,再给卫兄拿来一样的。”
“这……”卫嘉脸上益发红,拖着长长的音,一时扯不出别的谎来。
正发急,奚桓倏地将茶盅一搁,磕出个冷冰冰的声儿,笑颜结了冻,“实话告诉卫兄,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是我姑妈上年出嫁,我也不过陪了她两千现银,咱们有交情,我借给你,却也不得不谨慎些。我使人打听了,说是你借我的银子去赌钱,好没天理的事情,借三千银子去豪赌,还输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