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字真的有那么丑么?”张卿卿望着裴申小心试探。
“不丑。你的字体潇洒流畅,很是俊逸。”
“真的吗?”张卿卿的自信心很受鼓舞。
“但是……”裴申话锋一转,又道,“你的字体虽然潇洒俊逸,在科举考试之中却不是主流,科举考试中的官方书体是方正规整、匀圆丰满的馆阁体。监生们最后都是要参加科举的,所以平素大考的标准也都在模拟科举。你若是不愿意写馆阁体,只怕在哪种考试之中也不会出头。”
张卿卿闻言愣了一下。
还有这事儿?小的时候父亲教她写字课没有讲这么多啊!
裴申瞧了张卿卿一眼,又道:“我知道你的家世,你出身侯府,身份尊贵。我们国子监里确实多得是有祖荫可依仗的贵介公子,别说是书法,就连科举考试他们可能也不是很在意。毕竟,除了科举之外,他们的人生还有很多选择。”
“不是我,我没有,我就是在侯府里寄人篱下的一个穷亲戚,哪里能沾的到他们的光?我除了好好读书之外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姐夫是侯府的公子,还是国子监的司业,怎么会是什么穷亲戚呢?”
张卿卿长叹一声:“什么呀?我姐姐就是方熠的一个小妾,在家里一丁点地位都没有。说来真的是丢死人了,我张家原本也是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家里的女儿竟然也沦落到给人当妾室了……算了,别提了……”
听到同窗这么说自己的姐姐,一向好脾气的裴申也突然有点生气。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发作的立场。
人家自己的姐姐,必定会比别人更加疼惜。倘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这么说,张卿卿在方府的日子过的一定很是艰难。
可是他要怎么开口去问呢?即便是问到了自己说猜测的结局,又能做些什么呢?
裴申沉思许久终于晃过来神,他拿起纸笔望向张卿卿:“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们读书真的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倘若你的家人现在过得不好,等你科举登第,兴许就可以改变你姐姐的命运了。这馆阁体,你现在确定要学了是吗?”
张卿卿被他的话鼓舞,斩钉截铁的答道:“对,我要学!”
裴申颔首,淡淡“嗯”了一声。
接下来裴申就安排张卿卿临帖,他调好了朱砂在旁边的桌子上写字,经常会停下过来看她的学习进程。
张卿卿临的这本字帖的笔法跟她原本的笔法有许多相冲之处,她临了半晌,很多地方都有问题。裴申过来看的时候皱了皱眉,表情十分纠结。
“这样,你拿着笔不要动,我写个字你看一下。”
他站在张卿卿的身后,左手扶着她的椅背,另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的大半个身子圈进了怀里。
同执一笔教人写字的事情很平常,一般来说,指导者握住求学者的手,带着他了解运笔的方法力道,比单纯口述的效率要高很多。
张卿卿捻着毛笔的中下段,裴申的手靠的的越来越近,她能看见他修长细白的手指和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