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窗看着那些脱掉官袍后笑的放浪形骸的士大夫,淡淡道:“这丫头也吃了不少苦了,可就是不识时务!她以为她一身傲骨,我就偏要把她踩得粉身碎骨,这样她才会知道她今天得来的东西有多么的不容易。”说着,斜了一眼烟秀,“怎么?狠不下心?我只是想教会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好事这个简单的道理。”
烟秀撇撇嘴:“我有什么,我多了一个人差遣,有什么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那两个小丫头,真是挺会使小心眼的,尤其是宝镜,惯会躲在背后兴风作浪,看来不多久就可以出师了。”
梅窗叹道:“她呀,本以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谁知道却是鱼目混珠。现在的童艺,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做我们这一行的,光是懂得讨好别人和背地里使一些鬼蜮伎俩是不会长久的。所谓艺伎,最根本的还是‘艺’,否则云韶府以后用什么来维持声名,她又凭什么赖以生存。单是伽倻琴就练了这么久,还只是七窍通了六窍,我没有办法之下,才让她转攻舞蹈。可是听训育妈妈说,也没什么起色。”梅窗的脸色肃然的有些冷酷,对烟秀道:“这是我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了。等到她疏拢的那一天,我要你使出全部的力气去对付她,她仗着自己年轻貌美,以为将来可以无人匹敌,可她若连你都比不过,我也不会再在她身上花任何力气了。我们云韶府不要一个一无是处只会分开两腿躺着的废物。”
烟秀‘嗯’了一声,眼里燃起一种久违的斗志。
自那以后,烟秀进进出出都会拼了命的使唤红衣。
比如鞋子脏了要红衣趴下来用袖子替她擦干净,被大人们灌酒喝多了怕吐的到处都是,就要红衣用手接着,用衣服捧着……常常弄得红衣满身污秽,脏臭不堪,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挺同情她的。红衣却始终毫无怨言,照单全收。
烟秀躺在榻上,指着红衣醉醺醺道:“你真是贱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贱的,简直就是天生做奴婢的命。即便是我的出身不好,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弯腰?难道你的母亲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真是没家教的野丫头。”
红衣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百般羞辱,但绝不能接受别人说她的母亲。
她噙着泪道:“让我这样做的是姑娘,说我没教养的也是姑娘,敢问姑娘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满意?”
烟秀‘哈’的一声,支起身子:“终于发脾气啦?”
“我就等着你发脾气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装蒜,你这样的人,你自己照照镜子!”烟秀的手指几乎戳到了红衣的脸,“你的眼睛到处宣誓你的争强好胜。你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看清楚你自己吧。”
“如果我真的有争强斗勇之心……”红衣抬头直视烟秀,“那么在不久的将来,烟秀姑娘你恐怕在云韶府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小红衣居然顶嘴了,其他女孩儿们登时吓得噤声,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和烟秀,然后杵的远远的,怕被误伤。
烟秀也是一愣,气的差点咬到舌头:“你——你说什么!你敢这样和我说话?还要让我没有立足之地?笑话!你一个又丑又笨的胖丫头,有什么资格说要把我逼得没有立足之地?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