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听到头顶上有人叹气,仿佛连院子里植的海棠花叶都是被他给吹落的,风卷起残瓣,纷纷扬扬了一地。
红衣透过指缝觑了他一眼,旋即放下手,撇过头去,内心天人交战。
大王啊大王,没回来之前,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真见到人了,每个字都搁浅在喉咙里。
“你……”
“我……”
两人居然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默契并尴尬。
“要不,你先说?”
“你先说好了。”
又是异口同声。
大王的目光中有一丝期待,红衣却始终不正眼瞧他,半晌没动静,大王气馁道:“罢了,你不想见我,我是知道的,这便走了。”
“嗳——!”红衣下意识开口,果然,大王离去的背影戛然而止,但没有回身,摆明了等她的挽留,她磨蹭了很久,久到他煎熬,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踅身看她,一脸的幽怨。
“那个,您……还好吗?”红衣正了正衣襟,扯了个体面的笑。
“我,很好。”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呢,你好吗?”
“我……”红衣欲言又止,“我也,挺好的。”
说完,埋首把玩着胸襟前朱红色的衣带子,又无话可说。
然而即便是无话的,谁也不肯挪动步子,先行离开。
红衣心里千头万绪的,起起伏伏,她用手按着心口告诉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大王的身边不是她这种人能够去的地方,难道吃的苦还不够多吗?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才甘心?
她暗暗下了决心,朝大王淡然一笑,冠冕堂皇道:“奴婢出来许久,姑娘该着急了,奴婢告退。”
大王满腔的热血瞬息凉透了,人心肉做的,他父王过世,悲恸难抑之际又逢乱党,明知有危险,还是不顾一切去看她,只为了同她解释;她不听,他心里难受极了。人在大覃,脑子里没有一刻不记挂她的,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清肃乱党,处理政事,以致身心俱疲,还要在各种势力里斡旋,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把她召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她仍是万年劈不开的冰山,他忽然觉得没劲透了,这场戏,由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在演,她不肯配合,他心灰意冷,连声道:“好,好。既如此,你且记住了——万春殿是寡人大婚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以后不要再在府里乱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