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点头,眉间拢着一团阴云:“他说他会纳我为妾,而今我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血,想必他不会食言吧。这裙子束身,我一穿就露陷,便宜你了。”
红衣看她吐得脸色发青发白,的确像有孕的症状,接过了裙子,道了声谢,不疑有他。
换好了衣服准备走时,宝镜又嘱咐道:“记得早点儿回来,准时。”
红衣点头说知道了。
丝绸轻薄,柔然的衣服又自带帽檐,后面挂着长长的纱巾,可以覆面,红衣便习惯性的把纱巾夹在耳朵上,只露出一双清亮分明的大眼睛。沿着青州市集自在的闲逛。
青州比从前繁荣了许多,道路变宽了,市集也不是只有定期的日子才出摊,而是一年四季都在。
模糊地记忆越来越清晰,红衣按图索骥,跨过三洞门的拱桥,想起这座桥还是他爹在的时候,出钱给建的,而今……她看看桥堍,上面他爹的名字被人用金属利器给划掉了,果然,人情淡薄如纸,她心里一阵冷笑。
路过卖油饼的地方,红衣记得小时候她特别喜欢吃麻球。
麻球外面是脆薄的皮,撒上芝麻,往油锅里一滚,立刻起锅,便是一个圆咕隆咚的球,中间坎着甜豆沙馅儿。
老地方,摊位不在了,没有卖麻球的大叔,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聚贤阁。
名字起的很斯文,酒楼的规格也挺高,立在门口的小二,脸上堆着一成不变的笑,迎来送往。
红衣从门前绕过,突然从聚贤阁里出来一对母子,红衣一顿,这两个人她认得,年轻男子样貌没什么变化,那时候,母亲总接到这位王夫人的帖子,有一回还带她去王府玩耍,这位王公子当时还被王夫人特地叫出来见人,母亲让她喊王家哥哥,她就照着喊了,王家哥哥比她长五岁有余,如今将及弱冠。难怪王夫人口中不住念叨着:“你这几日也该收收性子了,把屋里那些妖妖俏俏的都打发出去吧,能贱卖的就贱卖了,能送人的都送人。为母替你说尽了好坏,才说动了崔家把京都里的一位小姐嫁予你。你也给我争点儿气。”
“是,儿子有数了。”王公子一向就是个乖宝宝,母亲说一他绝不说二,而今更是惟命是从,听到了‘崔家’二字,不由的喜上眉梢,连声道:“母亲辛苦了。都怪儿子连试不中,想来也是京中无人的缘故,那些京里有门路的,无一不中春榜。唉。”
红衣走在前面,脚步渐渐放慢,他们母子的对话毫无例外的入了她的耳朵。
王夫人洋洋得意道:“为娘的我早就打探到了那家小姐今年刚好芳龄十五,因是崔家旁系,虽比不的申国公府,但远远强过咱们青州本地这些乡绅。等你到了京里,仰仗着崔家的关系,先谋个一官半职。可不比辛辛苦苦参加考试最后上了榜,也只是派到地方上做个芝麻官来的强?!”
“母亲大人高明。”王公子欣喜不已,能绕开科试就有官做,谁不想走这样的捷径?
“说起来,今儿个不知怎么的,竟叫我想起岳家那一门破落户来。真是莫名其妙。”王夫人蔑视道,“当年我只是随便请岳家那个女人过来品茶,谁知她得知你小小年纪中了秀才竟打起你的主意,想把她那个傻不愣登的女儿给你做妻房。她想的美!他们那样的小门小户也敢痴心妄想!”